“浮屠乐土,终于菡。诀别英年,浮屠乱。
人间浮屠,世上狱。菡后菡后,戒疤燃。”
白僖和唐久绥他们一到人间浮屠城,就听到脏乱的街上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追逐着唱着这首歌谣。
这浮屠城,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在仙后的叙述里,浮屠城不属任何国家,一直是强大富足,一方乐土,在严诀励精图治的统治下,也应当是繁荣富强。
然而他们亲眼所见并非如此。
所见之处治安混乱、城容脏乱、匪贼出没、恶霸当道……这里哪里像一方乐土,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寻了一处看起来终于不太像黑店的客栈住下,唐久绥在饭桌上叫来了掌柜的,一个看起来还算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
“掌柜的,想向你打听一些事情。”他掏出一个金珠,中年男人的眼睛就发了光。
“哎呦,您问,但凡我知道的,我都告诉您!”
“我们是远方的商人,听闻浮屠城富足无比,所以长途跋涉来此行商,却不想城中却是这般光景,不知是为何?”
“您呐,有所不知。十几年前这浮屠城是您听得那样没错,一方乐土。可是自从菡后入宫几年后,那个妖女迷惑了城主,在宫中日日笙歌,城主荒废朝政不说,还被她搞坏了身体,后来年纪尚轻就死了。城主死时尚值英年,膝下并无子嗣,也未留下传位昭书。所以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都为城主之位争红了眼睛,最后闹得大动干戈、各据一方,将这浮屠城搞得四分五裂、横尸遍野。”
“菡后?”白僖听得这个名字,觉得有些熟悉,转而想起,“就是方才我们在歌谣里听到的那个?”
掌柜点点头:“就是她。本来她是宫里的女先生,名叫莫菡。比城主大十一岁,还教导过城主。后来不知怎么被城主看上了,竟把她收了房,还封了后。不久之后城主就死了,老臣们都说她是妖女,说就是她害了整个浮屠城,找人把她抓了起来,剃了她的头发,逼着她出了家,只能一辈子待在寺庙里,至死都不能走出一步。”
唐久绥几人越听越心惊,原来严诀这个人,竟是一个与自己的教导先生乱纲常的人。
而且听起来,这“菡后”莫菡似乎也是个不寻常的女子,以大十一岁之龄都可以获得严诀的心,还让他为了她荒废朝政,虽然最后她沦为了老臣们争权的牺牲品。
从客栈出来,邱彧去了严诀以前的宫殿,而白僖和唐久绥,一起去了严诀的陵墓。
没人打理,杂草长了足足三尺高,更不要说有每年祭奠的神台贡品,就连玉石墓碑都不知道为什么缺了一角,难看得很。
很难见得一代君主的陵墓可以这样的不堪。
“我们进去看看?”唐久绥询问白僖。
“不用了,”她摇摇头,“棺椁是空的,我可以感觉得到。”
“你是说严诀他,根本没死?”
“嗯。”她拨开墓碑下的杂草,却看见了几株已经枯萎风干的菡萏。
唐久绥也盯着她拿起来的一株干荷:“莫菡来过?”
却不想白僖摇头。
“应该不是她本人,一来是因为她并不能走出寺庙,二来是因为如果是她来过,应当不会眼看着爱人的墓如此破败。”
白僖嘴上虽这么说,其实心中还是有疑惑的。
比如严诀已经死了五年,除了最初有人看管莫菡不让她从寺庙里跑出来,想来这么久了早就没人再真的盯着她,她如果想偷偷出来看一眼严诀,一定不是什么难事。
每年都来送上一株菡萏,却每年都不亲自前来,如果深爱,岂不矛盾?
而且她每年都来祭拜,显然也并不知道严诀并没有死。
这边白僖正思考不出个答案,唐久绥在边上却笑了,她听见他笑,问他笑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俯身靠近她:“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这么难懂?”
显然白僖想不通的问题,他也没有想通。
“我们难懂?”白僖白他一眼,“那你倒是给我解释一下,严诀宠爱莫菡至极,他那么爱她,为什么自己假死都没让她知道?”
“他……”唐久绥想找个理由出来,可是说了一个字就生生卡住。
白僖和唐久绥离开严诀陵墓后,就去和邱彧在客栈汇合。
“白姑娘,公子,没了城主,宫里早就乱的一团糟,根本查不出什么当年的线索来,也没有四魂人的踪迹。”邱彧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不过,”他猛灌了一口水解渴后,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不过有一件事不知真假,但当年在宫里传的挺盛,也不知对我们有没有帮助。”
唐久绥问:“什么事?”
“是一个五年前在宫里膳房的小奴婢说的,说当年宫里有一条秘闻传的挺盛,说菡后其实喜好女色,还在宫里私藏年轻女子。严诀发现后虽然觉得不能接受,但由于深爱菡后,最后竟然默许了。”
白僖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杯子。
几人来到浮屠城还没听到什么有用的内容,竟先是听说严诀收了自己的先生莫菡为后,现在又听说莫菡喜好女色?
好像查来查去,严诀的事情没查到多少,这个被整个浮屠城看成妖女的祸国女子,莫菡,倒是频频惊了几人。
浮屠已乱,宫内更是混乱不堪,要想再了解当年的事情,恐怕非要去找一个人了。
思及此,白僖看了唐久绥一眼,发现他也正看着她,两人相视点头,他先开口。
“走吧,去拜访一下莫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