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时分，唐久绥果真像邱彧昨晚说的一样轻敲白僖房门，她开门后，唐久绥声音舒朗：“白姑娘早。”
“早。”白僖轻轻一笑。
他进屋坐下：“白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我一个人睡得自在，自然好。就是委屈你要和邱彧睡一张床，看来睡的并不好。”白僖看他脸色不振，调侃他。
“我的确是有点委屈，”唐久绥颇自觉地给自己倒茶，“邱彧那小子，连睡觉都不安分，白姑娘难道半夜没被什么声响惊醒吗？”
“什么声响？”
“我被踹下床的声响……”
唐久绥说完有意瞥了白僖一眼，见她听后虽没笑出来，但显然眼睛已经弯了微微的弧度。
“能使白姑娘开心，看来我昨天晚上摔的值得。”
白僖难得心情不错地看他，抿口茶另起话题。
“如今我们也已到了这极寒寺，也见过了无心一面，不知唐公子对这些事有什么看法？”
谈及正事，唐久绥敛了笑意。
“半珏谷底有妖魔吼声，却不见妖魔，可见无非是为了骗取祭祀之物的手段，日前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看来是已经不满足于几只活着的牛羊了。这次的目的，怕是活人。而活人与活物最大的区别，就是灵气的多少。而无心告诉杨洐要取的，也是修仙之人的灵气。所以很可能，花汐的病本就是无心所致，然后再假装给杨洐一个治病的法子，以此为途径帮自己夺取灵气。如此看来的话，无心很可能是用半珏谷有妖魔这件事和极寒寺高僧的身份做幌子，从而获得大量灵气。那他这个妖怪一定是最近到了修炼的紧要关头，才不择手段获得更多的灵气。”
白僖听他分析的思路清晰，颇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又抛出一个问题：“那为什么花汐生病之后只能待在半珏谷底？”
“因为这样当杨洐骗修仙之人去救花汐的时候，无心就能直接夺取灵气。半珏谷底就是无心主要摄取灵气的地方。”
“可我们之前在半珏谷底，并没有遇上他。”
白僖皱眉，随即展开。
“不过这也并不难解释，上次被你一搅合，只怕就算他原本想作恶，也不敢轻举妄动了。那他也是完全可以比我们也到这极寒寺的。”
“是了，就是这样。所有都可以解释清楚，而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唐久绥说到后面，眉头越紧。
“而且让你不明白的这一点，恰恰就是推翻你刚才所说一切的一点，”白僖一字一句道，“那就是你我昨日都看的清清楚楚，无心并不是妖。”
所有假设的前提都是无心是妖，妖才可以用歪门邪道夺取他人灵气修炼。可是昨日白僖将无心打量得清清楚楚，他不是妖。
唐久绥赞同地点了下头：“原来我发现的事情，白姑娘也早发现了。”
说完他狡黠一笑：“可是如果他只是个凡人，就更奇怪了。”
整个大鹘朝都知道的无心高僧，他几百年前就向皇帝献过安抚妖魔的计策。能活这么久，一定不是人。
可他偏偏，就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血肉之躯。
白僖先是一惊，然后一脸了然：“原来你昨夜去正殿是去试探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竟然只是个凡人吗？”
昨日她只看出无心不是妖，却没想到他竟然是个人，也没过多的注意。此时听唐久绥一说，虽然解开了他为何半夜去找无心的疑惑，可是无心只是个凡人的事实反而带给她更多的疑惑。
二人话叙到一半，就听屋外有小和尚的声音响起。
“唐公子，你和夫人要是醒了，师傅说他在茶厅等你们。”
小和尚说完就走了，应该是去其他房间叫邱彧他们。
白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正要跟唐久绥说，却被唐久绥摇着头抢了先。
“这小和尚也只是个凡人。山顶上只有他们两个，却都是凡人。”
唐久绥讲完起身，整了整衣摆，向她伸手。
“夫人，咱们这就去茶厅吧。”
他这一声“夫人”唤的很是自然。
白僖红了脸。
“虽然我不知你年岁，”她直接越过他，发尾划过唐久绥的手心，“但我的年纪怕是可以做你的老祖宗。”
说完白僖就自己走了出去。
她本就是开天始祖留在世间的一本书，和天地的年龄差不出个两万年。不算上她未化成人时在血河水里那一万年混沌时光，也不知要比眼前这个油腔滑调的唐久绥大多少岁。
唐久绥也不恼，将手收了回来。
刚才……她的发尾划过他手心时，那股痒痒的感觉顺着手心似是迅速传到了心里，让他整个人微微一颤。
“那老祖宗，我们走吧。”
唐久绥忍着笑换了称呼，跟在白僖后面。
然而二人刚迈出屋，就听到不远处有打斗声响，像是邱彧房里传出来的。
邱彧的房不在他们的房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