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里,花潮感觉顾言知有些奇怪,他似乎有些疏远她,不再去哪里都带着她,常常把她留在帐里,让侍卫看守。
而且这几日花汐说想跟她以后平分使用身体的时间,花潮原本陪着顾言知的时间就变少,他还疏远她。
这让她极不舒服,是以这日将领们又要去杨洐处议事,顾言知又不带她一起的时候,她发了脾气。
“你为什么近日都不带我一起了?”花潮性格烈,她叉着腰一副撒泼的样子。
顾言知语气淡淡:“一个女孩子,不会喜欢听我们讲的那些打打杀杀的东西的。”
“你撒谎。”
花潮凑近他,气鼓鼓地瞪着他:“你一撒谎左手就会握拳!”
“我……”顾言知默默松开紧攥着的左手。
他深吸一口气与她对视:“花潮,我看不懂你。”
花潮被他这句话说的一愣。
“我看不懂你,你既然喜欢那个人,为何还要纠缠他也不放过我?昨日陪他狩猎野炊,夜宿山林,今日为何还要来找我?”
花潮完全不知他在说些什么,只见他说着说着竟生了气红了眼,一掌拍在了棋盘上。
“花潮,你究竟当我是什么?”
顾言知向她逼近,不等她回答,他已经钳住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他的吻来势汹汹,带着怒火,可是落到唇上却放松了力道,温柔异常,饱含深情。他先是勾勒着她唇的轮廓,然后冲破牙关,火热缠绵。
顾言知放开花潮的时候,花潮感觉到唇上落了一滴东西,咸咸的。
他放开她后背对她而立,背影决绝。
“原来亲你,和亲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顾言知那日的所作所为让花潮伤心欲绝,尤其是他最后那一句“原来亲你,和亲别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让她几乎心痛的要死过去。
那天她听到这句话,走到顾言知面前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就哭着离开。
花潮很伤心,所以她在身体里睡了足足五天,想着五天过后应该就不会那么伤心了,想着五天过后就去问顾言知他为什么要那么混蛋的对她。
然而五天后,花潮拿回身体控制权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军营一片尸骸,满目疮痍,只剩下些背着包裹仓皇逃跑的士兵,她拉住一个来问,那士兵很不耐烦地回答她:“快跑吧,杨将军都下令队伍就地解散了,两千打两万,怎么可能打赢!”
“那军师呢,顾言知去哪了?”
那士兵已经不想再与她浪费时间,没理会她的问题,甩了她的手就跑了。
花潮找遍了每一处大帐,都没有看到顾言知的身影。
最后她是在军营外的训练场的高台上,看见的杨洐和顾言知。此时整个训练场已经全是闯入的敌军,杨洐半跪着抱着顾言知,两人的身影在高台之上,显得无比单薄和悲怆。
敌我两方已经交战三日,交手数次,敌军此次有备而来,隐藏了兵力,打了杨洐一个措手不及。
而且杨洐和顾言知两日前就意识到他们等不到援军赶来了。
不能让两千士兵明知打不赢还要白白牺牲,今日最后一战,杨洐便就地遣散了军队。
遣散所有人后,杨洐一人来到高台之上,面对敌人拔出了腰间的战刀。
“我,大鹘朝将军杨洐,甘愿投降自刎,只求将军不要为难我仅存活的两千士兵,我已遣散他们回乡。”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两千士兵,若真的接着打下去,只怕这两千人不是战死就是被俘,不管是什么,他都不愿看到。
杨洐说完举起手中的战刀,架在脖子上,闭上眼就要挥手……
“当!”千钧一发之时,一人用剑挑走了他手中的战刀。
杨洐睁开眼,就看见顾言知。
他原以为顾言知也是走了的,却没想到他根本没走,还在他准备面对敌军自刎之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风中有血的味道,有沙的味道,也有铁的味道。
“为何不走?”杨洐问顾言知。
“我即便走了,日后也不知道去哪里、跟着谁了。”
顾言知笑眼看他,仿佛二人完全不是在两万敌人的包围中,而是在绿水湖畔,小舟之上。
“当年你看中我的计谋韬略,我看中你的大将风范,这么多年了,换个人我不习惯。”
杨洐也爽朗一笑,眼中含泪,握住了他的肩膀,不知说些什么,眼神里全是感激与悲怆。
“杨洐,”
顾言知突然唤他,“我们可以一起死,但是有个人她需要你。”
“什么?”
顾言知说着推开一脸诧异的不知他要干什么的杨洐,走到敌军的将领面前,大声呼喊:“我,大鹘朝此行军师顾言知,愿替杨洐赴死,承其心愿!”
说完,他手起剑落,割了颈间……
血不是一瞬间冒出来的,而是一股追着一股,湍湍地流出来的,杨洐上前抱住倒地的顾言知,死死按住他的伤口,却止不住那些血。
“照顾……”顾言知满嘴都是血,已经几乎发不出声音,“……好她。”
我们可以一起死,但是有个人她需要你。
你要照顾好她,她跟我说过她喜欢你。
顾言知渐渐阖上双目,眼前有个场景一闪而过。
那是最开始的时候,有个小妖闯入军营,捉弄了他的士兵,还想调戏他,后来那小妖却被他调戏回去,被他锢在怀里紧紧闭上了眼。
他笑着问她:
“姑娘,原来妖也会怀春吗?”
妖自然是会怀春的。
人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