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浮屠城,不属任何国家,强大富足,一方乐土,一直以来都靠城主治理。
城主世袭姓严,传到隼鹘这一代,已是第四十四代。
隼鹘的人间名字,唤作严诀。
严诀一生,活了三十三年,可以说的上是为城为民、励精图治,这样一代良主,原本在得了仙后命令写命折子的司命那里,能活到九十高龄,安度晚年,却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严诀在只有三十三岁的时候,就英年早逝。
当时严诀早死的消息传到仙后那里的时候,仙后并没有当一回事,她甚至还为隼鹘能提早归位感到喜悦。
可是天上的人们等了一天又一天,隼鹘迟迟没有归位。
他失踪了。
仙君仙后先后派了无数人在六界寻找,却一直没有隼鹘的任何消息。再加上从几百年前六界就开始莫名动荡,仙君治理平时事务就已经费心费力,走投无路之际,仙后想到了白僖。
“所以,根本就没有恰巧看到我在第三重天云里睡觉这回事,你是派了人专门找我吧。”白僖听完仙后的讲述,托着下巴问。
仙后点头:“不过,之前向先生求助先生并未答应,此次先生如此轻易便答应,倒叫本宫意外了。”
“上次没答应娘娘,是因为那时我的确被要事缠身。此次我既然无什么要紧的事,自然是该帮上一帮的。”
白僖说的话有一半是实话。
她之前不答应,是因为那时步履受伤需要人照顾。而她这次会答应,是因为她在曾经伺候隼鹘的小仙使身上感受到了四魂人的气息,想来这个隼鹘要么就是四魂人,要么就是和四魂人有些关系。总之和四魂人有关的事情,她总是不会放过的。
白僖和仙后谈完隼鹘的事情后,并没有急着走,临走时还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
“哦对了,”她在门口停住脚步,“我随小仙使回来时,在路上看见一队天兵好像从六不受地界抓了两个犯人,于是很是好奇那两人是犯了什么罪才会被追到六不受那种地方去?”
“啊?哦,那两个啊,”仙后显然没想到她会打听这个,“就是偷了仙宫门口那根大柱子上的那片始龙鳞,本来他们偷点别的也不至于都逃到六不受那种混地还被抓,只是那始龙鳞虽没什么正经大用途,却很被仙君看重。仙宫门口的东西说到底也是仙界的门面,先生说是不是?”
仙后的话听起来,那两个被抓的人,似乎是两个不太聪明的贼。不仅不长眼偷了没什么用却被仙君莫名看重的一个装饰品,还一路跑到六不受那种地方明目张胆地寻求买主。
白僖脑中浮现出那张有着一道扭曲疤痕、奇丑无比的脸,跟仙后道别,踏出了太子宫。
第二天一早,白僖用完小仙使们精心准备的早膳后,便从仙后给她安排的寝宫出来,准备借此机会在仙宫逛一逛,顺便帮助并不需要吃饭却突然塞了很多点心的胃消消食。
没走几步,就让她在路上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不太聪明、长得还丑的贼。
他拎着个大扫把在路中央慢悠悠地扫过来扫过去,刚刚好挡住她的路。
跟着白僖的小仙使很有眼色的要上前把他赶走,却被白僖轻轻抬手拦住。
“巧。”
她走到他面前,盯着他那张很丑的脸,仿佛她并不觉得他丑的任谁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闻声停住,抬眸与她对望:“不巧。我在这里扫地,你碍了我的扫把,一点都不巧。”
“你那天为什么看我?”她直接问。
那天他被天兵押着从她身边走过,留给了她一个不太容易忘记的笑。
“因为那个小仙使叫你先生。”
“你觉得女子不能叫先生?”
“不能。”
“为什么?”
“不好听,像称呼个男人。”
白僖突然愣住。这对话太熟悉。
还记得她之前在地宫与唐久绥第二次见面时,她因为气恼他从杨洐手里救她打坏了她的计划,而让他像别人一样称自己为“白先生”时,唐久绥就是这么说的。
他说白先生这三个字不好听,像称呼个男人。
一字不差。
想到这里,盯着这个男人的白僖突然笑了。
她指了指他的扫把:“什么时候仙宫还需要人扫地了?你不是偷东西被抓了吗,怎么不在牢里挨罚?”
“用刑的天官发现该对我的刑罚丝毫伤不了我,于是让我来扫地。”他语气说到这里似乎也有些愉快,还有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他和朋友一起偷了仙宫门口柱子上的始龙鳞,被抓回来本该受一百道天鞭,却不想天官一百道天鞭打下去,他连汗毛都没有掉一根。
天官无奈,只能问他怕什么。
他趴在刑台上,十分诚实:“怕扫地。”
于是天官就让他来扫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