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沉看着她，眼色蓦地沉下来，似乎很不悦。
从前他也是这样，对乔以安态度冷淡，却又总爱管着她，说她坐没坐相、说脏话不像女孩子……凡此种种，好像把乔以安当成所有物。
“你喜欢痛痛快快跟我吃晚饭，还是被逼着跟我吃这顿饭？”男人深邃分明的脸部轮廓有些冷峻，语调很淡。
乔以安胸口堵着气，转过身径直出了办公室，步履很快，丝毫没去顾及身后的霍沉。
黑色宾利慕尚，早早在楼下等候。
顾泽第一眼就看见乔以安，主动拉开车门，等着乔以安上车。
吃饭的地方在兰悦会，临港城顶级私人会所，会员以政界、商界精英居多，霍家有政界背景，不过到了霍沉这一辈，被称为霍家“大洗牌”的一代，大多数人都选择从商。
包厢里，只有乔以安和霍沉两个人，一时之间，气压有些低。
菜陆陆续续上齐，可惜乔以安看着一桌精美的菜式，毫无食欲。
霍沉吃相优雅，对面，乔以安觉得气不顺又无聊，干脆玩起了手机。
“吃饭的时候别玩手机。”男人的声音悠悠响起，沉入乔以安的耳中。
拨开耳畔垂落的碎发，乔以安放下手机，抬头去看霍沉，白皙明艳的脸上，带几分漫不经心的笑容，“我爸都不会管我吃饭的时候要不要玩手机，霍沉，我不是未成年了，轮不到你来管。”
男人蓦地抬起头，眼眸深得像是化开的墨，却迟迟没开口，似乎在认真思考乔以安的话。
“还在怨我？”他语调很沉，尾音压得很低，深邃目光专注，直直落在乔以安脸上，这一刻，让她差点失去思考能力。
一句话，让乔以安好不容易构筑起来的心理防线，轰然倒塌。
“霍沉，我这次回来没想过那么多。”乔以安垂下眼，错开霍沉的视线，心知肚明，霍沉对她的影响力，仍然很大。
“我只想专注工作，我现在已经长大了，不会像以前一样，再去做那些无谓的事情，如果你对我没意思，就不要再做任何让人误会的事情，”乔以安早早划清一条界限，和这个男人之间的，“我知道我以前的做法，给你惹过很多麻烦，我很抱歉，希望你能忘掉。”
这是第一次，乔以安回国以来，面对霍沉能够心平气和。
她很清楚自己和霍沉之间没结果，所以从一开始，就泾渭分明，警告自己不要过界。
“忘掉？”霍沉重复这两个字，英俊成熟的脸上，出现某种意味不明的神色，反问乔以安，“你希望我忘掉？”
乔以安终于抬眸，对上霍沉那双眼，点点头，然而还没开口，就听见霍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如果，我没打算忘？”
*
一顿饭终于结束，乔以安脑子里，仍然回荡着刚刚霍沉最后那句，“如果，我没打算忘？”
男人幽深的眼眸锁住她，似乎执意要一个答案。
这时候，包厢的门被推开，是霍沉的助理，顾泽进来了。
顾泽在霍沉耳边说了什么，好像是很要紧的事情。
之后，这顿饭很快就结束了，离开兰悦会时，宾利慕尚还停在那里，顾泽人却已经不见了，这一次，换霍沉去了驾驶座。
“顾泽去哪儿了？”乔以安有些好奇。
“他有事先走了。”
回答言简意赅，典型的霍沉风格。
“地址？”轮到霍沉发问。
乔以安怔了怔，想起来她回来这么久，一直是一个人住在公寓，而公寓的地址，霍沉还不知道。
原本这么晚，她不想让霍沉送自己回去，不过已经上了车，这时候再拒绝很矫情，干脆报了地址。
二十分钟后，宾利慕尚在公寓楼下停住。
“谢谢。”乔以安率先下了车，准备和霍沉告别，谁知她话音刚落，霍沉就下了车。
霍沉站在那里，黑色西装衬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形，不远处，小区的路灯将他身影拉得更长，叠住乔以安的，莫名，有几分暧昧的味道。
乔以安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心跳，骤然加快。
霍沉的意思，是要上楼？
“今天太晚了……”
“以安，你从前没这么怕我。”男人低沉的声线，被夜色浸染过，隐隐有诱惑的味道。
可是再去看霍沉，他面色平静如常，似乎一切，又只是乔以安的错觉。
乔以安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尾，没再拒绝，转身向公寓走去。
回国之后，乔以安在公寓里已经住了快一个半月时间，不过她没打算长住，所以没怎么布置过，公寓的装饰风格十分简约，尤其是客厅和厨房，几乎没有主人住过的迹象。
“你想喝茶还是咖啡？”乔以安的声音从小吧台方向传来。
两秒之后，她又问道，“没有茶了，咖啡行么？”
“随你。”霍沉将四周环境收入眼底，淡淡道。
没过多久，乔以安端着咖啡走过来，视线扫过霍沉，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脱了西服外套。
白色衬衫上，最上面两粒扣子没有扣，微微敞着，在这样的夜里，总让人有某种旖旎暧昧的错觉。
好像下一秒，就要上演什么香艳的场景。
乔以安最后把咖啡放在霍沉面前的茶几上，“试试看，我不常做美式。”
之后，她在沙发上坐下，态度平静又克制，明显早早在自己和霍沉之间划上界线——霍沉只是她老板，她跟他之间，只谈公事。
“乔以安，”霍沉看了那杯美式咖啡很久，最终还是没去碰，反而抬起眼，去看乔以安，声音不似乔以安的平静，有些沉冷。
他很少连名带姓叫她，大部分情况，都是乔以安惹了他不悦，好像三年前那一晚，霍沉发觉乔以安在他酒里放了东西。
但是今天，好像又不只是这样。
“到底为什么回来？”男人菲薄的唇动了动，最终吐出这几个字。
好半晌之后，乔以安终于转过头，一张脸慵懒冷艳，唇角笑容弧度恰到好处，“我不红很久了，再不复出就要过气了，霍先生，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