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说听着耳熟。”段二宝结结巴巴的说道：“原来，原来是陈安默。”
叶暮愣了愣，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二宝到底是不打算承认，其实她想过，如果他直接承认了，她会怎么样。但是却没有想过，他不承认她该怎么样。
当然，他不承认，她有他不承认要用的办法。
“二宝。”叶暮一脸认真的朝着他看去：“我希望，你能说实话。”
段二宝跟她对视了整整一分钟，然后选择了低下头。他该说什么实话呢？承认他杀人吗？杀人他不是不可以承认，只是也仅限于承认杀了那个人而已。
至于其他的，他不能承认。他也不想承认。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如果实在隐瞒不住的话，他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了，太累了。
“二宝。”叶暮轻轻的叫着他的名字，段二宝此刻是在思考吗？
“叶，叶组长。”段二宝仰起头来，脸上依旧挂着憨憨的笑：“我，没什么，好说的。”
叶暮当即有点无语，没什么好说的？那就是不打算配合她吗？
“录音你已经听过了，难道还打算抵赖吗？”叶暮轻声问道，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段二宝：“二宝，你如果说实话的话，我会为你争取。”
“争取，什么，宽，宽大处理吗？”段二宝的眼底闪过一抹略带讽刺的笑。
这是叶暮第一次看见他的眼里闪过讽刺的笑容，段二宝在她的记忆里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憨厚老实，甚至是善良，纯洁。
他绝对不可能和讽刺这两个字联系到一起去，但是此刻他的眼底是闪过了讽刺的笑。难道，他对什么不满意吗？
是对林深？还是她呢？
究竟是对什么不满意，才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吗？
“嗯。”叶启轻轻点头，眉头簇成一团：“对，是宽大处理。”
“我，我不要。”段二宝笑了笑说道。
不要？叶暮又是一阵无语，她发现她和段二宝的对话，确实存在问题，段二宝对她的态度其实还是不错的，只是他一直在忍着什么不想说。
没错，任何一个犯罪的人，都会有想要狡辩的时刻吧。
“你好好想一想。”叶暮轻声说道：“现在我以你的朋友的身份，跟你说。二宝，我希望你可以说实话。你可以考虑一会儿，等一下我再进来。”
段二宝闻声眸光微微顿了顿，然后又低下了头。
叶暮走出审讯室，苏堂守在门口一脸焦急，没等她开口，便先开口：“怎么样了叶叶？二宝他配合吗？”
叶暮摇摇头，有点无奈的笑了笑。
“不配合啊？”苏堂睁大眼睛：“这个二宝，我去跟他说。”
叶暮闻声却赶紧伸出手，一把拉住了苏堂的手臂：“你先别去。”
“怎么了？”苏堂有点意外，倒是不知道叶暮想的是什么，此刻不应该赶紧去问吗？
“我让他考虑一下。”叶暮点点头，然后拍了拍苏堂的肩膀：“别着急。”
苏堂呼出一口气，其实她也不是着急，只是确实有点迫不及待，这个案子已经困扰了大家这么长时间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叶暮走在前面，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先回去办公室吧。”
她打算给凌慕琛打个电话，把这些情况告诉他，如果有必要的话，或许会需要到凌慕琛，但是她却不希望有这样的必要。
因为需要到凌慕琛的那种必要是，十分冒险的行为。
回到办公室之后，叶暮当即拨通了凌慕琛的电话，和凌慕琛将具体的情况都说了一遍。
电话里忽然没有了声音，叶暮也跟着有点紧张。
“那他现在……”过了几分钟，电话里才又传来凌慕琛的声音。
“他现在在考虑当中。”叶暮轻轻说道：“逼得太紧，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确实如此，如果一直逼着他说的话，他也不会说。
她还是了解二宝的，当然，她也是希望给二宝一个空间。因为二宝不是普通的人，对于他们来说，他算是一个朋友。
“嗯。”电话里传来凌慕琛淡淡的声音：“好，那我等下过去。”
叶暮呼出一口气，她还没有说，凌慕琛却已经知道了她的意思。这确实是最坏的打算了，但是也是目前唯一可以做的打算。
“嗯。”她轻声回到：“我等你过来。”
挂断电话之后，叶暮又长呼出一口气，坐在了椅子上。苏堂朝着她走了过去，轻声问道：“刚才是给凌先生打电话吗？”
“嗯。”叶暮轻声回道：“是他。”
苏堂轻轻的点了点头，看来凌慕琛或许会是这次查案的一个关键所在了，要不然叶暮也不会特地抽出时间来给他电话。
半个小时后，凌慕琛便准时到达了沥江分局。
“你现在先在办公室里。”叶暮想了想说道。
凌慕琛虽然有点意外，却还是点头答应了。或许，叶暮还想要去等等段二宝，或许结果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坏。
“苏堂，你跟我来吧。”
叶暮的脸上露出一抹随性的笑，然后便同苏堂一起朝着审讯室走了去。
凌慕琛静默的站在落地窗前，却觉得心思难安，他不知道，也猜不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他却不怕，不怕直面段二宝，对于段二宝，他有八九分的把握。
因为，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人的心也是不会骗人的。他当初对段二宝的认知，绝对不可能是错的。
如果连这点认知能力都没有的话，他就不是林深了。
“叶叶，不叫凌先生一起来吗？”苏堂有点意外，边走边问道。她今天的话是有点多，但是确实还是好奇的。
叶暮的处理方式，她看得不大懂。
“嗯。”叶暮笑了笑：“希望可以得到我们想要的。”
然后，两个人便推开门来到了段二宝的面前。
段二宝看见他们两个人一同走了进来，便抬起头，露出一抹憨憨的笑。
“考虑的怎么样了？”叶暮轻声问道，声音随和而温柔。
段二宝轻轻的点了点头。
叶暮和苏堂同时坐在了段二宝的对面。苏堂看着段二宝的样子，有点紧张，便笑了笑。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以这样的方式，跟段二宝见面。
“二宝，我接下来问的问题，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叶暮轻声陈述道。
段二宝点点头，然后轻呼出一口气。
苏堂倒是有点紧张的看向了坐在旁边的叶暮，超出想象的问题，会是什么问题呢？
“你恨林深吗？”叶暮轻轻吐出第一句话，觉得心里有点沉重。苏堂闻声当即睁大了眼睛，叶暮这问题确实是不按套路出牌。
段二宝闻声先是愣了愣，然后便坚定的摇摇头。
“那你恨我吗？”叶暮接着上句话问道。
段二宝又摇摇头，却轻轻的吐出两个结结巴巴的字眼：“不，不恨。”
叶暮觉得内心得到了安慰，很好，他不恨他们就好。所以他没有任何的动机去那么做，那么他被人指使的嫌疑，就大了几分。
“那你恨，陈安默吗？”第三个问题，其实是她最不愿意问出口的。
叶暮的手心开始出汗，心脏开始加速跳动，她不知道接下来她会听到什么，会看到什么。但是她不断的告诉她自己，要淡定。
苏堂也睁大了眼睛，这句话仿佛问道了重点一般。
段二宝听到陈安默三个字眼的时候，也愣了愣，之后却点了点头。
恨吗？他在思考，但是思考之余，还是觉得恨，为什么同样都是骨血，为什么要遭受不一样的待遇！
如果不恨的话，那是假的。
“为什么？”叶暮紧接着问出口。
气氛越来越胶着，段二宝目光落在叶暮的身上，然后挑眉。
“他得到的比我得到的多。”段二宝轻声回道，语气却顺畅了许多。
他得到的，比他得到的多？叶暮挑眉，这是什么关系呢？他和陈安默，认识吗？
“你们是，什么关系？”叶暮继续问道，是什么关系，所以才会嫉妒呢？是因为嫉妒，所以产生的恨意吗？
“我们，没关系。”段二宝回答的十分干脆。
“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我没有杀他。”段二宝的眼底闪过一抹淡漠的笑：“但是我后悔没有杀了他！”
这句话，令胶着的气氛瞬间撕裂了。苏堂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对面的人，是那个安安分分的段二宝。
也不敢相信刚才的话是从段二宝的嘴里说出来的，一样惊讶的还有叶暮。
他们今天见到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在段二宝的身上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情绪。显得不切实际，却让人震惊到难以忘怀。
“那你，杀掉的人，是谁？”叶暮忍着心里的难过，问出这个问题。
他们想了很久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是谁被分尸在了冰箱当中。这个人，到底是段二宝杀害的吗？他又为什么要杀害这么一个人，并且把他的DNA伪造成陈安默呢？
“我……”段二宝闻声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