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也有点听不下去了，他的父亲这是有点忏悔的意思吗？
她算是彻底明白了，她不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她只是一个替代品，所以才会在这些年里，遭遇了这么多烦恼与难过。
所以她的母亲才会那样对她，不仅仅只是名义上的重男轻女，而是因为没有血缘关系。
“你母亲对你做的事情，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叶父的声音沧桑，虚弱却沉重。
她哪里担当的七这句对不起呢？她人都走了，她不愿意再去计较对与错。只是这件事情，大约会放在她的心里，一辈子吧。
“不用了。”叶暮不紧不慢的说出口：“不用你们说对不起。”
叶父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照片。
“你可以告诉我，是在那家福利院门口带走的我吗？”叶暮深呼吸问道，既然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已经成为定局，那么她就尽快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了。
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找到那谓之亲生父母的人，但是她会尽力去搞清楚当初的一切，还她身世一个清清白白。
这算是对她自己的最好的交代。
叶父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递到了她的手里。
叶暮接过，犹豫了片刻，却不敢打开。
“这个信封里记着当时的情况，我害怕年老了之后会记不起来，所以都记在这个信封里了。”
她点了点头，那么她此刻还有想问的吗？她努力的想象着，努力的想要找出更多的疑问，但是她好像没什么能问的了。
“我先走了。”她平静的说道，说罢便转身开门离开。
客厅里的人看见叶暮出来了，都站起身来。
叶暮看了他们一眼，便朝着大门处走去。她现在有点压抑，不想待在这里，有些事情，她需要一个人去处理。
“你们都不要跟来了，我会联系你们的。”她轻声说道。
她知道，她不说的话，大家都会担心她，更会紧紧地跟着她，但是她不想那样，她此刻谁都不想看见，她此刻只想一个人独处。
她想她需要一段时间，去看看信封里的内容，去思考一下父亲说那些话。
随着防盗门被咚的一声关上了，客厅霎时间陷入了平静当中。
叶启快步来到了叶父的门口，推门而入。
“爸，你们刚才说什么话了？”叶启一脸好奇，又一脸纠结。他的姐姐脾气太倔强了，他刚才就想推门而入，可还是不敢。
叶父呼出一口气，神情疲惫：“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该回家的都回家去吧，该上班的也都上班去吧。”
“爸，你们到底说什么了？”叶启不死心的上前几步：“你们说的那些话，是骗人的吧，姐姐怎么可能不是你们亲生的呢？”
站在客厅里的苏堂闻声露出惊恐的神色，顾石楠平静的脸上也生出了波澜。
叶暮知道了，她不是亲生的了吗？顾石楠眼底的惶恐与激动一闪而过。可，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呢？想不起来的事情，当真是想不起来了，不是吗？
“凌先生。”苏堂看向凌慕琛，只见凌慕琛此刻倒是平静如水。
“我出去一趟。”凌慕琛点了点头，露出一抹淡定温和的笑，接着便出了门。
房间里，叶启还是不肯死心：“爸，你告诉我你说的是不是假的，姐她肯定是你们亲生的啊。”
“我说的都是真的。”叶父终于忍不住，大声的说道：“真的，别问了，我累了。”
苏堂冲进去将叶启带了出来：“叔叔都说了累了，你就别问了。”她小声劝解道，毕竟他们家里刚刚发生这样的事情，叶启身为这个家里的长子，不应该这么做的。
“我们离开这里吧。”苏堂看着叶启继续说道，既然叶父需要休息，那么他们实在是不应该继续留在这里打扰了。
叶启想了想，既然问不出什么，那么只能等叶暮情绪平静的时候，问个详细了。他的父亲再怎么说，也是如此的不容易，所以他这个时候，的确不应该继续打扰他休息。
“爸，你好好休息。”叶启的声音重新归于平静轻柔，说罢便跟着苏堂一起离开。
顾石楠站在客厅的中央，思索了良久。他没有跟他们一起出去，他反而有很多的话，想要问叶父。
叶父本以为大家都离开了，却没有想到顾石楠竟然还在这里。
“石楠，你怎么没走。”叶父的情绪很平静。
顾石楠抢着帮他倒了一杯水，递到了叶父的手中，叶父很客气的说了谢谢。
“叔叔，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些，关于叶暮身世的事情呢？”顾石楠轻声说道，十分礼貌自然，让人无法拒绝。
叶父喝了一口水放在桌上，似是在思考。
顾石楠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一脸认真的期待着，期待着叶父接下来说的话。
“叶暮的身世啊，我也不太清楚。”叶父缓缓道来：“我遇到她的时候，她好像是迷路了，我是在镇上的一家福利院门口捡到她的，那时候的叶暮，脏的像是一个小男孩儿是的。”说道这里，叶父的脸上生出温柔。
顾石楠的眼底也生出一抹温柔，脏的像是一个小男孩儿是的，其实叶暮小的时候，打扮的就像是一个小男孩儿一样。
“这么多年，其实我们对她，不好。”叶父说着说着便开始叹气：“我知道老婆子离开的时候，其实也后悔了，只不过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顾石楠闻声，深黑的眼眸中生出一抹心疼。都怪他知道的太晚了，如果再早一点的话，或许她不会遭遇这么多。
但是，她记不起他了，不是吗？
“她记不起以前的事情了吗？”顾石楠轻声问道，这是他最想知道的部分。
叶父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
顾石楠轻轻笑道：“如果记得的话，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以为她跟你们的关系，就是亲生的关系吧。”
叶父点了点头，迟疑着回到：“确实，当时把她捡回来，她就生病了。”
果然如此，叶暮一定是因为那场病，所以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他。这样一来，就解释的通了。
怪不得他接近过她很多次，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所以，一切才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苏堂和叶启走了一会儿，才想起了好像不太对劲。
苏堂停下脚步：“少一个人？”
叶启闻声也停下脚步：“石楠哥好像没跟出来。”
“凌先生呢？”叶启接着问道，他好像也没有注意到凌慕琛到底去哪里了。
苏堂叹了一口气，最近又觉得顾石楠神神秘秘的。他对叶暮的了解，好像不是一般的了解。
虽然他们是一起读过很多年的书，但是顾石楠给他的感觉，总没有那么简单。
“叶启，你觉得顾石楠这个人怎么样？”苏堂随口问道。
叶启闻声倒是一头雾水：“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叫他石楠哥吗？”苏堂一脸认真：“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让他和你姐姐在一起吗？”
叶启愣了愣，接着摇摇头。他倒是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他认识顾石楠，是因为她的姐姐，因为他们在很久以前，住的比较近，而顾石楠也总跟叶暮在一个学校上学。
“为什么？”苏堂紧接着问道：“你觉得顾石楠对你姐姐不好吗？”
叶启闻声陷入思考：“当然不是。”
“那是为什么呢？”苏堂一边问，也一边思考着，她为什么会想起来问叶启这样的问题呢？
“我也不知道，我以前觉得石楠哥他是挺开朗的一个人。”叶启实话实说：“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好像不是以前的石楠哥了。如果换成是以前的石楠哥，或许我会有这样的想法。”
苏堂摇了摇头，接着笑出声来。没错，他们都是这么觉得的，顾石楠真的不是以前的顾石楠了。
但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却让人搞不明白。叶暮一直说，顾石楠是因为三年前的事情，性情大变。
但是三年前，发生很多不幸的人，明明是叶暮，顾石楠就算是再感同身受，也不至于会彻底的变了本性，不是吗？
“你怎么了？”叶启摸不着头脑。
“我也这么觉得。”苏堂一脸淡定的回到：“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顾石楠不像是变了一个人，像是换了一个人！”
叶启点了点头，可越思考却越觉得苏堂这句话不对劲，换了一个人？没错，是换了一个人！
就像是他当初也产生过这样的疑惑，还被他姐姐说了一顿。原来并不只他一个人有这样的感受。
“你信吗？”苏堂说话间笑出声来，虽然她这推断是超出了天际的不切实际，但是她是越来越觉得这推断接近于真理了。
叶启点头：“我信。”其实他一直都相信这种看似不切实际的推理，不过如果这推断要往更合理的方向去想的话，那么必然只能有两个顾石楠存在才可以解释的通。
而另一个顾石楠呢？另一个顾石楠，难道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