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幸好他的姐姐叶暮不知道，如果她知道了，恐怕会说他们两个人都是白痴的吧。
叶暮回到公寓，将门关好后便走向了沙发。
用剪刀将信封一点一点的裁开，她的手带着微微颤抖，将里边的信纸取了出来。犹记得三年前取出那几张薄薄的离婚协议书就是如此心情。
而如今的心情却比当时的还要复杂。
展开信纸，上面是熟悉的笔画，是父亲飘逸的字体，还有一行一行认真的记录。她的眉眼间是认真的态度，她比谁都想搞清楚，在而是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既然，他们告诉了她，那么不论如何她都要接受这个事实。
将信纸上的主要信息提取下来，又拿来电脑查了一番信纸上记得福利院地址。遗憾的是三阳福利院，早在十年前就倒闭了。
倒闭的福利院，如果想要找到当年见过她的人，那简直是要比登天还难，不是吗？
手机传来一阵震动声，叶暮拿起手机，她早已经猜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凌慕琛会给她打来电话，应该没人了吧。
凌慕琛很意外她能这么快接起他的电话。
“在哪里？”凌慕琛低声问道。
她轻轻的回到：“在家里。”她的语气平静如水，这是她都没有预料到的淡定。
凌慕琛闻声挑眉，叶暮倒是真的淡定。最起码比她刚出门的时候，淡定许多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这件事情对她最大的打击，已经过去了呢？
不管怎样，他都不可以放松警惕。
“我在门口。”凌慕琛轻声回道：“来开门。”
叶暮露出惊讶的目光，他竟然在门口？他什么时候过来的？他怎么知道她在家呢？
她快步移到门口，将门打开，将他让进来。
看见她脸上是波澜不惊的平静，他反而更加担心了。但是，又不能问什么相关的事情，或许她会不想回答吧。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她主动开口，说罢便走向冰箱，取出两瓶水，并将其中一瓶水递到了凌慕琛的手里。
凌慕琛接过水，坐在沙发里，自然而然的看到了桌上摊开的笔记本和电脑，以及那个泛黄的牛皮纸信封。
“哦，我其实没什么事。”她见状将桌上的东西收了一下，目光闪烁。
凌慕琛看着她这样子，也不知道从何下手，更不知道从何开口。总之看见她这样，他就知道，这女人现在处于自闭的阶段，她知道身世不假，但是她打算自己一个人扛起，也是真的。
可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叶母临终时，可是将她交到了他的手里。不管他是凌慕琛还是林深，这都将成为他的义务。
“没事就好。”凌慕琛走到她的旁边坐下，伸出手臂将她的头揽在肩头，语气轻柔：“你不再是一个人，知道了吗？”
叶暮点了点头，她不再是一个人，可还是觉得心头空空荡荡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江临渊的肩膀很宽厚，而他的声音也很温暖。
“我妈她……”她迟疑着开口问道：“把你单独叫去，跟你说什么了。”
凌慕琛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就好奇，他也没有想过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说实话，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不说实话，肯定也是不行的。
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很害怕叶暮这淡定的情绪，会再度奔溃。虽然她装作没事的样子，但是他可以感受到她并不好受。
至于她什么时候才会真的放下，这很难说。
“其实。”凌慕琛顿了顿，他可从来都没有这样语塞过，但是此时他当真语塞了。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脆弱的心脏，需要得到很好的呵护，否则会在瞬间支离破碎掉，不是吗？叶暮此刻就是这样，他要想尽办法去呵护她的心。
“其实，阿姨也没有说什么。”凌慕琛轻声回道，心中有点凝重。
叶暮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却主动拿起了桌上的信纸，交到了她的手里。
凌慕琛接过，眉眼之间多了一份凝重感。看这字迹，应该是叶父的字迹，看来这是她和叶父进门时，叶父交给她的。
不管怎么说，她肯主动拿给他，就证明她是信任他的。
“如果我真的不是叶暮了，你还喜欢我吗？”她的声音很低很低，带着一丝不确定。
凌慕琛愣了，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问，叶暮不再是叶暮，又会是谁呢？就算她不再是那个家里的一员，她也会是他心目中永远的叶暮。
因为，他心中的叶暮，只有一个而已。
“不管你是谁，你只是你，我也是我，而我只喜欢你。”凌慕琛轻声回应道。
叶暮的脸上瞬间便生出一抹清澈的笑，仰起头来看向他精致的侧脸：“真的吗？”
凌慕琛点点头，他看上的又不是她的家世，他交往的更不是她的家人，如果他是一个看重这些的人，那么当初为什么会和她结婚呢？
虽然后来在那样的机缘巧合下，离婚了，但是他从来不会否认，他是真的爱她。
凌慕琛打开信纸，目光落在上面的一行行字上，想必这就是叶暮真实身世的相关信息吧！三阳福利院？他怎么觉得这个福利院的名字这样熟悉呢？
“怎么了？”叶暮观察到他的眉头轻轻蹙起，便赶紧问道。
凌慕琛摇了摇头：“没什么。”
她呼出一口气，其实她已经觉得好多了，是真的觉得好多了。她消失的一段时间内，躺在床下想了很多。
她不是一个放不下过往的人，也明白有些过往并不是她放不下就可以挽回的了的。譬如说林深，还有如今的母亲。
“你打算怎么办？”凌慕琛试探性的问道。依照叶暮的性格，她应该呼弄清楚身世的吧，但是依照他的想法，他并不觉得身世在如今还有什么查清楚的必要性。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但是，如果叶暮想做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阻拦，并且会帮她到底。所以，这个时候，就看叶暮的态度究竟会怎么样了。
“我。”她深呼吸：“我觉得我应该会去查的。”
她试图劝解自己，不用去管，但是她做不到。试想任何人都会好奇的吧，她也是凡人，她亦不会例外。
只是，如果她可以记清楚小时候的事情，那该有多好呢？可别忘了，她可是有着超凡的数字能力的。
但是却忘记小时候的事情！
“嗯。”凌慕琛淡然的点着头：“那就去。”他确实做不到阻止她，但实际情况是，叶暮现在真的很累，虽然她不说，她强撑着，但是他都看在眼里。
他平时为案子的事情，就操了不少心，如今家里又发生变故，而这变故还影响到她的身世。
这一系列的事情，没有一件是简单的。
“我妈她，跟你说了什么。”话题在不知不觉中，又绕回到了刚开始的样子。
凌慕琛闻声，伸出手拉过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冰凉，那温度令人感到一阵寒冷。他知道他逃不过这个问题，叶暮是真的想知道，要不然不会再问第二遍。
“她说，对不起你。”凌慕琛语气轻柔。
叶暮闻声，内心就像是受到了撞击一般，大脑也放空了。她真的这么说了吗？可是她为什么，要跟凌慕琛说话呢？
凌慕琛正视前方，不看她的眼睛也不看她的脸，他知道此刻的叶暮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纵使他做不到不在她的身旁，但是依然可以做到不在她脆弱的时候，去感染她的情绪。
“她希望我能好好保护你。”凌慕琛继续说道，像是讲故事般的缓缓道来：“她还说，你是一个好女孩儿。”
叶暮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一句一句的说着，终于觉得心脏慢慢归于平静。她的母亲，是陈玖月，虽然她曾经那么对她，但是她依旧恨不起来。
养育之恩大过天，就算她找到了亲生父母，也不会不认他们的。只不过，如今就算是想再跟她吵一次架，都没机会了。
她的眼眶发酸，她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困这么累，她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温暖这么平和，自从她回到家的当日，到经历了那一切之后，她整个人就像是浸泡在温水里的青蛙一样，在一点一点的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她的母亲，临终前都不肯跟她好好说一句话，却也是对她最好的安置了。因为，她比起凌慕琛来说，或许更没有办法接受。
凌慕琛的声音低柔，一直不断的说着各种暖心的话，却感觉到了肩头传来湿润的感觉。叶暮此刻，应该哭出来了吧，虽然没有任何声音，但是她终于哭出来了。
如此平静的哭泣着，只是因为单纯的伤心和感动而已。这意味着什么呢？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在学着慢慢的放开了呢？
凌慕琛的眼底闪过一抹淡若清风的笑，这样很好，能放开，便还会拥有快乐。快乐不是奢侈品，却更跟随内心的感受，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得时候就笑，这才是最真实的叶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