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还看什么看!我家相公人都没了,你们就不能让他早点入土为安吗?你这个小贱蹄子,你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是谁给你的权利对我家相公的尸首指指点点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李氏把火气都撒到苏白露身上。
“不许你骂我姐!”旁边本来被吓得话都说不利索的苏谷雨,一听到李氏对苏白露骂骂咧咧的,一时间也忘记怕了。
苏白露看向苏谷雨,冲他安慰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李氏说道,“既然李铁匠是被人谋杀至死,那想必你也不想让他顶着这天大的冤屈去那边吧,否则错抓了好人,怕是你相公半夜回魂的时候要好好找你回来聊一聊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你一个女儿家,不在家待着,偏偏抛头露面操贱业,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看我家相公!”
苏白露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知道,在古代,状师是下九流的行业,做状师是很不光彩的职业,可没有在现代当律师那么威风。
“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我凭自己的本事帮蒙冤之人打官司,帮枉死之人寻找真凶,请问这行业怎么就贱了?噢,倒是李夫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我查找真相,莫不是你知道真相?别人家若是有人横死,定会千方百计寻找出真凶,揪住真凶不放,而你却偏偏揪住一个孩子不放,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你在替那真凶做掩护不成?”
“你!你给我闭嘴!你个小贱蹄子,你不要脸!”李氏说着就要往苏白露身上扑。
“住手!”纪墨言拍响了惊堂木,左右的侍卫把李氏拉住,“本官还在堂上坐着,怎么,你是当本官不存在吗?”
“不敢,不敢,大人,民妇是在为相公鸣冤啊!”
“既然如此,那你就退到一边去!”纪墨言指了指身边的两个衙役,“你们快带姑娘过去。在本官的地界里,绝不允许有一桩冤案!”
“大人英明!”围观的村民们齐齐呼道。
那衙役得令一声,便在前面给苏白露带路直奔义庄,纪墨言端座在堂上,冲着身边的一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连忙凑到他身前,他在侍卫耳边吩咐了几句,那侍卫迅速离开了。
义庄设在郊外,所在的位置很隐蔽,停在一小片山坳里,只有一条羊肠小路直通进去,是一座青砖砌成的四合院,正房四间,东西厢房四间,院子周围栽了一圈松木,门口挂着一对油纸的灯笼,写着义庄两个大字。
这和苏白露在电视上看的不太一样,电视上的义庄一般都是一间小破庙,或一间小破屋,而这义庄的排场庄严肃穆,占地也不算小了。
“姑娘,前脚咱们就要到了,这就是义庄,那李铁匠就停在这里面。”胖衙役笑着说道,这胖衙役面色油光红润,脸上习惯性挂着笑容,旁边的瘦衙役正好相反,他看起来面黄枯瘦,不苟言笑。
义庄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穿墨绿色棉布衫子,头上戴着同色头布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
“绿娘,我们带人过来看尸。”胖衙役还是那副笑脸,声音里却带了很明显的恭敬。
“噢!认哪边的?停尸房的还是往生间的?”那个被唤做绿娘的女人双手抱肩,眯眼问道。
苏白露不禁多看了她几眼,在苏白露的想像中,这个义庄的主事应该是个老头儿,再不然也是个四五十岁一脸严肃的男人,却不想出来的竟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而且这女人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的媚态,让人怎么看都不会和义庄、死人这些阴森森的东西联系起来。
“这姑娘是李铁匠那个案子的状师,她是来复验李铁匠的尸身的,咱们去停尸房。”胖衙役点头哈腰地说道。
那绿娘这才认真打量了一眼苏白露,随即转过身向院子走去,“来吧。”
刚踏进义庄,苏白露就觉得一股子凉气扑面而来,院子被四周巨大的灌木笼罩,透着阴冷的凉气,鼻间是一阵阵燃烧香烛纸钱的味道,这两种味道混在一起,显得非常的诡异阴冷。
前面的胖衙役也不自觉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抱了抱肩,倒是旁边的瘦衙役面不改色,仍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正房正厅是供着的一幅巨大的田园山水画,上面山清水秀,簇拥着一方漂亮的青砖大宅,前面点着香烛,供着瓜果。
这幅画让苏白露忍不住停了下来,她倒是第一次看见有人供山水画的。
“来这里的都是孤魂苦主,希望下一世为人的时候,他们能有个安身立家之地。”绿娘也停了下来。
“姑娘,前面就是停放李铁匠的停尸房了。”胖衙役指了指大厅里面那间屋子。
“好。”苏白露又看了一眼那幅画,便进了屋。
停尸房并排放着五个竹铺,旁边的四个竹铺都空着,只有最中间的那个竹铺躺着一个人,上面盖着一张白布。
“姑娘,这就是李铁匠。”胖衙役指了指那个人形,停住了脚步。
那个瘦衙役也在门口停了下来,不再往前走了。
苏白露知道,古代人最讲究这些,他们觉得见这样的苦主尸首是惹晦气的,会晦延后代,没有人愿意来义庄,所以守义庄的一般都是孤身一人的老者,这让她又忍不住看了身边的绿娘一眼。
绿娘已经来到了李铁匠的尸首前,她把蒙着的白布揭开,李铁匠紧闭着双眼躺在竹床上。
苏白露接过绿娘递来的羊肚手套,一点点翻看着李铁匠的尸体,他的身上已经浮现出了青紫的尸斑,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尸臭味传了出来。
李铁匠全身赤裸地躺在竹床上,身上只有胸部那一处致命伤,由下而上,从背后刺入,前胸穿出,一刀致命,苏白露又仔细看了看他胸部的创口,嘴角涌起一抹了然的微笑,这才把那块白布重新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