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之看着突然冒出这些话的邵安暄，什么叫做她们家的山？
“马瑶瑶刚到我们家的时候，每天都在和我们形容她们家的山。但是离开的时候，却说了这么一句话。我那时候就在想，山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想想，只是个人的心境不同。那个时候的马瑶瑶尽管还沉浸在马欣欣去世的悲痛中，但是内心却还是那个纯净的女孩子。是我们硬生生把一个女孩子给毁了。”
这领悟来的未免也太快了。
边小之看着邵安暄，又看了一眼万圣杰。
不仅她，顾南风他们同样不明白邵安暄的意思。刚刚她不是还一直推卸着自己的责任，怎么一会儿就承认错误了？
“马瑶瑶，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带你回家的。”
邵安暄突然朝着一个方向跑了过去。边小之顺着她的方向看去，马瑶瑶站在大门口。
因为知道马瑶瑶的经历，对于马瑶瑶，边小之已经从刚开始的不悦到了现在的同情。说到底，马瑶瑶也是个受害者。来到J国，却被人利用，最后性情大变。
“瑶瑶，你难道还不愿意原谅我吗？”
邵安暄可怜兮兮地看着马瑶瑶，眼中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芒。这个反应也着实出乎边小之的意料。从他们认识邵安暄开始，她就是个恃宠而骄的女孩子。这会儿邵正良一死，她倒是性情大变。
“她变了。”万圣杰淡淡地说。尽管邵安暄一直在邵正良的保护之下平安无虞地生活着，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不谙世事。相反，因为有这个生长环境，邵安暄比同年级的一般女孩儿更加了解人情世故。
她知道，自己依仗的只有自己的父亲。现在邵正良死了，她再也没了可以依靠的人，所以周围的所有人都是她要巴结的对象。不过几个小时，这个女孩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人了。
“原谅你？”
马瑶瑶显然没从邵安暄的改变中回过神来，她看着邵安暄，皱了皱眉：“你做了什么？”
大家都是一愣，本来以为这两个人还要撕一下，这么一来，倒像是邵安暄一个人在演戏。
“我……”邵安暄瞪大眼睛看马瑶瑶，猛地反应过来马瑶瑶的意思，连忙改口：“没什么。你来送我爸爸最后一程我真是太高兴了。”
马瑶瑶冷笑一声：“毕竟帮过我，而且要是没有他，我也做不了那些事情。”
说着，从边上的人手中接过了香火，恭恭敬敬地在邵正良的灵前行了礼，然后插到眼前的香炉中，接着就走到了一边。
马瑶瑶今天一身黑衣，和来祭奠的人身上的衣服颜色一样，加上她的身材瘦瘦小小的，往边上那么站，就像是隐匿进了人群。
经过了付晓的死，对于马瑶瑶的这个反应，边小之竟然有了种见怪不怪的感觉。如果邵安暄说的是真的，马瑶瑶已经是褚启明的女人。作为褚启明的枕边人，他做了什么事情马瑶瑶心里应该都清楚。
只是现在这种场合，她根本就不应该出现。
“邵安暄，你应该知道邵正良是怎么死的，到了现在，你还不愿意说出褚启明的下落吗？”
边小之看着邵安暄，她对马瑶瑶的讨好实在是太刻意了，即使马瑶瑶走到人群中，但是邵安暄的目光还是三不五时地看向她。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让人实在让人有种说不透的感觉。
说是讨好，但是人的目光是不会骗人的。她总觉得邵安暄的眼神中多了点什么。
听到边小之的话，邵安暄冷眼：“我怎么可能知道褚启明叔叔的下落。瑶瑶啊，你要是见到褚叔叔的话，能不能帮我跟他说一声，要是他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回来看看我。毕竟爸爸在世的时候和褚叔叔的关系那么好，我都把他当成我的亲叔叔。”
“之之，这个女的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顾南风轻声说。
邵正良很可能就是被褚启明给害死的，邵安暄不找褚启明报仇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巴结讨好褚启明，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是。”
原本的边小之可能还在思考邵安暄这么做的意义，但是刚刚系统已经发布了任务，邵安暄已经成为了她的任务对象。
“不是说没有附加任务了吗？”
边小之还记得系统说自己已经升级了，升级就表示她已经没有了附加任务，也无法赚取附加的积分。
【宿主，难道您不想赚取积分了吗？】
“我……”边小之被这现实的问题给问住了，她语气一顿，猛地一点头：“想。”
她现在的积分堪忧，之前就用了不少了，而系统这个混蛋给积分的时候扣扣掖掖的，扣积分的时候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那不就行了。】系统这次说得上细心，给边小之解释，【因为这次的任务对象复仇的也是褚启明，和上个任务的复仇目标相同。所以这个算得上是额外的积分。】
边小之翻了个白眼，你早这么解释不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
顾南风想到之前，他们都以为褚启明已经死了，可是边小之那个时候却十分肯定地说褚启明没有死。这会儿那男人都折腾出那么大幺蛾子，让他们不得不佩服边小之“未卜先知”的能力。
而这次，邵安暄整个行为和语言都很奇怪，在他们眼中，这个人不是疯了就是傻了，只有边小之说不是。
她看着边小之笃定的神情，觉得这个人估计是出世了。
不然怎么可能有那么厉害的能力。
“我……”
边小之觉得自己这语气可能有问题，她抿了抿嘴，十分委婉地说了一句：“猜的。但是可能因为运气比较好，所以就每次都猜对了。”
这个理由实在是没什么信服力，可偏偏，边小之说的又是真的。她的猜测每次都是对的。
顾南风撇了撇嘴，又看向一直巴结讨好马瑶瑶的邵安暄，揉了揉太阳穴：“之之，我先去一下卫生间。”
“我跟你一起去。”
晁白总是会见缝插针，第一次见面时看到的那个冷酷的保安公司老总也不知道怎么，就被顾南风训练成了一只忠犬。
顾南风倒是不拒绝，朝着晁白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白眼，转头就出了大厅。
哀乐响起，边小之心情复杂地看着跪在地上又回归到面无表情的邵安暄，突然觉得她有点可怜了。
“我是不是来晚了。”
那个熟悉到化成灰都认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边小之暗暗攥紧了拳头，看向那个站在门口的人。
褚启明瘦了很多，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这么看起来像是老了好几岁。
“好久不见啊。”
褚启明走了过来，看到边小之的时候神情微变，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好久不见，边小姐。”褚启明笑了起来，他站到边小之的面前，低着头看她，“我儿子呢？”
“褚部长，不对，您现在已经不是部长了，应该是褚先生。您这记性好像不太好，难道您忘了，您走的那天，褚宇楠就死了吗？”
这句话就是硬生生地揭开了褚启明的伤疤，他眯着眼睛看边小之，突地冷笑了一声：“我儿子葬在什么地方。”
“城西。”
边小之的笑容带了几分挑衅。城西是什么地方，在广安市盘踞了那么多年的褚启明不会不知道。那可以称得上是广安市最为混乱的地方。先不说那边的人，就是那个地方也是没法待。
各种化工物品都倾倒在城西，就算是一般的家庭也不会把墓做在那边。
褚启明的笑容却更深了，他近乎是自嘲地来了一句：“是啊，一个罪犯的儿子，还想有什么好的下场。城西，乱葬岗，真是死得其所啊。”
边小之很想说，你这个死得其所用错地方了。咽了咽口水，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说完这话，褚启明就走到了马瑶瑶的身边，搂住了马瑶瑶，然后在她脸上亲了亲：“来这里怎么不跟我说？”
马瑶瑶的身体瑟缩了一下，显然对褚启明十分害怕。
她抬着脖子：“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
褚启明的手在马瑶瑶的腰上掐了一下。就算褚启明保养得再好，也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马瑶瑶不过是二十出头，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就已经十分违和了。
边小之不是那种思想迂腐的人，见不得老少配。只是那些“跨年恋”都是你情我愿的，而马瑶瑶和褚启明明显就是半强迫性质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嗯。”马瑶瑶点头。褚启明笑得更加灿烂。
这是邵正良的灵堂，来的人都是神情肃穆，他的笑声在这里显得非常违和，不仅是边小之，很多人都不易察觉地皱起了眉头。
“褚叔叔。”
“嗯，暄暄啊。你看褚叔叔真是老了，见到我小情儿太高兴，都忘了你爸死了。”褚启明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但是脸上的笑容却还是没有敛去。
邵安暄的眼中掠过一道寒光，嘴角的笑容就带了一丝牵强：“褚叔叔，谢谢您来送我爸爸最后一程。”
说着，递上了三根香。
褚启明扫了一眼，手都没有抬一下：“暄暄，我和你爸认识了那么多年，真不能接受他去世的消息。这香我就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