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边小之,本来就被浓烟给熏得喘不过气来,顾南风这热情洋溢的一个拥抱,让她一个激灵,差点被喘过气来。
顾南风这脑子估计是被烟给呛坏了,都这个时候还一个劲儿地煽情:“之之,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边小之拼了老命才挣脱了这个大力女金刚的魔爪,她狠喘了口气:“顾南风,我不介意和你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不是今天。”
说完,把刚刚接好的床单扔了下去:“我先下去,你等我下去之后再下来。”说完,一个翻身出了房间。
顾南风拦都拦不住,刚想探头出去,就听见身后巨响。她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万圣杰一脸焦灼地冲了进来:“之之呢?”
这就是命啊。
顾南风一脸悲伤地看了一眼窗外,这要是晚下去两秒钟,估计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万圣杰脸色一变,冲到了窗口。她们在三楼,边小之一边要躲避楼下的时不时从窗户里冒出来的火,然后趁着空隙往下滑。
万圣杰看得心惊胆战,脑仁子不停地在跳,眼前一片血红,觉得自己再看下去估计要疯了。
“之之!”他叫了一声。
边小之手都勒出了血痕,浓烟熏得她脑袋里昏昏沉沉,恍恍惚惚就听见万圣杰在叫她。她一抬头,就看见一根绳子从她的身边落了下来,一眨眼的工夫,万圣杰就到了她的身边。
“抱着我。”
她几乎是机械性地听从万圣杰的指挥,松开手中的床单。下一刻,已经被万圣杰单手抱住。这个男人的力气大得吓人,边小之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鸡仔,天旋地转间就到了地面。
万圣杰把边小之抱在怀里,心疼地看着她的手。
床单虽然柔软,但是绷紧了就跟麻绳没什么区别。在加上绳子快要碰到墙壁的时候边小之总会用手掌去碰墙壁,此时,原本柔软的手心结了密密的水泡,看得人心惊胆寒。
“没事,顾南风呢?”
边小之把手抽回来,看着万圣杰的表情,她觉得自己的手更疼了。
“之之!”顾南风已经冲了过来,“你怎么那么傻啊,消防车都到了,你以为你是蜘蛛侠啊?”她扑到边小之的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边小之猛翻白眼:谁让你一口一个死不死的,要不是这样,我能被逼急了想出那么个主意?而且当时我们根本就没听见消防车的声音,难道还要坐那里等死吗?
“老大,于女士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
阿力的声音让边小之注意到晁厝一直站在边上。现在的他没什么形象,头发不像是平时那样一丝不苟,反而是乱糟糟的,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窘迫。
他“嗯”了一声,又问:“有伤亡吗?”
阿力眼神游移了一下:“有两个老人没逃出来,去世了。还有两三个被火燎到,不过没什么大碍。”
“两个老人去世了?”边小之再也顾不上自己的疼痛,太阳穴的位置一跳一跳,让她全身都开始不得劲起来。她上前拽住阿力的领口,“哪两个老人家出事了,是不是……”
“是陈婆婆和她同屋的婆婆。”
阿力话音刚落,边小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陈婆婆,她可是自己的任务对象啊。最近真是流年不利,上一个附加任务对象放弃了任务,这次更干脆,直接把人给弄死了。好嘛,这算不算意外情况?
可是比这个更让她难受的是陈婆婆以及她同屋那个婆婆的去世。她总觉得是自己打乱了某种节奏,如果不是她的话,可能这些老人都好好的,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裹着被子,在初秋的寒夜中瑟瑟发抖。
酸胀的感觉一直从她的心底卷了上来,她觉得鼻子酸的难受,眼前模糊一片。
“哎呀,真是天杀的老不死,竟然防火烧我的养老院啊。自己死就算了,干嘛还要赔上我啊。”邬院长的声音隔着大老远就能听见,边小之顺着声音看去,就见邬院长那个肥胖的身躯就像是一个球一样滚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
顾南风推了他一把。人家老人都已经去世了,他还在这里说三道四的,先不说是对老人的不尊重,就是现在人心惶惶,他还这样不顾及别的老人感受,就该把他一身的肥膘给割下来喂狗。
“我还能是什么意思,就那个陈招弟,一次死不成还放火烧房子。这要是传出去,我的敬老院还怎么招人?”
“放火烧房子?”阿力突然开口,他跟着晁厝那么长时间,见的人多了,自然也就练出了几分气势。然后一把扯过邬院长,“你自己看看,这个样子像是放火自杀的吗?”
边小之刚走到,就看见阿力掀开了白布,底下是陈婆婆狰狞的脸。很明显,是极度绝望下的表情。她逃不出来,才会变成这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你自己看,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两个行动不便的老人,邬院长,她们是被你亲手害死的。”
阿力猛地一推邬院长,他站不稳,差点就栽倒在尸体上面。万圣杰眼疾手快拽了他一下,邬院长那声“谢谢”没说出来,就被万圣杰扔到地上,吃了一嘴的灰。
他猛地咳嗽了两声,才算是把呛进喉咙的灰给咳了出来。
“这怎么能怪我啊,本来敬老院的安排就是这样,你去住宾馆也有没有窗户的房间。”邬院长据理力争,一张灰扑扑的脸在这个场合竟然带着丝幽默。
如果在这里的不是晁家兄弟,不是万圣杰,这个邬院长说不定就毁尸灭迹了。而陈婆婆之前就有自杀倾向,到时候他再把责任往陈婆婆的身上一推,就什么事情都没了。到时候再把陈婆婆她们的房间装修一下,又能给他们带来无数的钱。
要是之前只是为了完成系统的任务去找那个投资者,现在边小之却是真切地想去找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养出这种奸商。
关键是晁白那傻子还一次性捐了那么多钱,边小之越想就越觉得肉疼,这简直就是拿自己的饭去喂养那些苍蝇。
“那看护呢?不是说二十四小时专业看护,这两个老太太加起来都没有张大牛一个人重吧,怎么当时一个都没有抢救出来呢?”边小之一想到那个张大牛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人白长了一张憨厚老实的脸,现在的边小之恨屋及乌,看见和邬院长相关的人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东西。
所谓“说曹操曹操到,”邬院长都没来得及说话,张大牛喘着粗气跑了过来:“诶,怎么了?我就打个盹儿,怎么出那么多事儿啊?”
“打个盹儿,我叫你打个盹儿!人都死了!”邬院长一巴掌扇在张大牛的脑袋上,“你怎么做事的啊,这俩老太太都死了。”
“还真死了?”张大牛的反应和一般人完全不一样。要是一般人看见这个场景估计想到的就是“怎么死的”,可是张大牛却像是早就知道她们可能会死,只是这个死期推迟到了现在。
边小之的眼神不由带了几分审度。
“不是他。”万圣杰淡淡地说,“他的衣服上有草叶,扣子扣得并不整齐,上下扣子都扣错了地方,可见是很匆忙地跑过来的。这两个细节结合在一起,就是张大牛刚刚正在做某种不用穿衣服的不可描述事情。你想,在做那种事情的人怎么可能过来放火。”
边小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张大牛衣衫不整,的确不像是刚做过坏事的。可是总得有一个人来放这把火,反正她绝对不相信,这火是自己烧起来的。
毕竟这火来的太邪乎,凭什么就烧死了陈婆婆和她的室友,就像是之前开车撞自己一样,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那头的张大牛哭丧着脸还在和邬院长解释,那个邬院长则是铁青着脸,一副根本听不进去的样子。
“邬院长。”边小之叫了一声,那边絮絮叨叨的声音停了下来,邬院长往这边看了一眼,浑圆的身子就像是一个皮球一样滚了过来。
“边小姐,真是对不住啊,我们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边小之被他的声音闹得心烦,这老头儿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根本就没在意两个老太太的死活,担心的反而是他自己的名声。
“你这个臭老头儿,人老太太都没了,你还谈钱!”顾南风气不过,上去踹了他一脚。邬院长老胳膊老腿,根本顶不过顾南风这包含着怒气的一脚,原本就灰头土脸的他又栽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个不停。
“邬院长,我要看录像。”边小之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的老头儿。
老头儿身形一僵,接着又揉着被顾南风踢到的地方,装作听不见边小之的话。万圣杰走上去,单手把老头儿拎了起来:“耳朵聋了,录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