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之扫了一眼万圣杰：“晁厝又不会跑。”
万圣杰将出口的话就这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大谈女性自强的观点，觉得自己带着边小之到这个楼梯间就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边小之那边还在滔滔不绝：“我身边可多那种傍着男人的菟丝花，那种女人就是卖青春的，年纪一大就被男人给抛弃，却因为那么多年除了伺候男人什么都不会，晚景那叫一个凄惨。”
那个女人原本还能说是春风满面地看着边小之，一听到这个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冻住了。
“不会的。”她冷冷地开口。
“啊？”边小之瞪大眼睛，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表情。
“我有自己的工作，是那个男人花言巧语把我骗了。就算离开他，我也能一个人好好生活下去的。”她抿了抿嘴，刚才在谈话间被她遗忘的情绪又翻涌上来，那阵压抑的酸楚就像是潮水一样没过她的头顶，让她窒息难受。
下一刻，边小之就看见眼前的这个女人捂着脸开始哭了起来。
她连忙拉过那个女人的手，轻柔地拍了拍：“所以你来医院是？”
女人的手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肚子。就那么一个动作，边小之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怀孕了。
在一些不允许流产的国家，有些女孩儿为了能合理地打掉孩子，都会用一些比较特殊的方式，就比如说是跳楼梯，跳绳，甚至是故意跑出去被车撞。这女人穿着手术服，应该是从手术室跑出来的。但是既然都要做手术，为什么还要跳楼梯？
“哪个男人？”边小之暂时放下心中的困惑，状似不经心地问。
女人倏然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下接着跳。
边小之连忙拉住她：“你既然不想要孩子，干脆一点就可以了，干嘛要这么作践自己？”
“它的身上流着那个男人的血，我不想它死的那么痛快。”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舍，稍纵即逝之后就是决然。
边小之愣了一下，才明白那个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以为手术房的流产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死的痛快一点，但是跳楼梯对胎儿来说才是一场慢性的折磨。
没文化真是可怕。
“看来医生还没和你说过怎么做吧。他们会用一个东西伸到你那里面，把胎儿绞碎，然后再用钳子把被绞成一片片的胎儿夹出来。你觉得这样不够惨烈？”边小之笑都笑不出来，这人刚刚还在说自己会自立自强，现在连报复那个男人的勇气都没有，只敢用这样的手段来安慰自己。
而她刚在脸上闪过的不舍却是真心实意的，最困难的报复就是心里还存着几分感情，那样永远都放不开手脚。边小之打量了一下那个女人，再提及那个男人的时候，女人口口声声恨那个人，但是她脸上的表情却根本骗不了人。
她的表情并没有怨恨，更多的是一种无奈。这也是她对胎儿不舍的原因之一。
果然听见边小之的话，女人抿了一下嘴。她是真的不知道人流手术是这个样子，要是早知道……她捏了捏手心，转身：“谢谢你，我……”
话没说完，就听见有人推开了楼梯间的门。晁白的脑袋从上面探了下来：“之之，你玩失踪啊。”然后就是“哒哒哒”的脚步声，转身，晁白就站到了他们面前，刚说了两个字，就看见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顿了顿，“我哥……诶，你是不是那个……”
真是无巧不成书。
边小之微笑着坐在沙发上，然后用脑电波和系统疯狂地交涉：“你怎么不跟我说那个女人是褚启明的小三？”
【宿主，这些都是需要您自己去寻找的答案，怎么可以告诉你呢？】
你还有理了。边小之磨了磨后槽牙：“那这个任务结束，上上个任务的积分是不是就可以给我了？”
【宿主，上上个任务的积分是您自己要放弃的，过时不候哦。但是依据这个任务的圆满度，我们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你补偿。】
边小之一阵肉痛。系统这家伙就是个一毛不拔的葛朗台。给积分的时候磨磨唧唧，扣积分的时候倒是毫不犹豫。
她也是学乖了，在系统这个吝啬的家伙面前，做任务之前一定要谈好价格。
“多少起步？”
【这要看您任务的质量哦。也可能就没得加了。】说完这句话，系统又跟消失了一样，再也没了声音。
边小之深呼吸平息了一下心头怒火，看向坐在角落不声不响的女人，问晁白：“所以，那个人是褚启明的秘书？”
都说秘书就是小蜜，褚启明还真是行业套路，饥不择食啊。
晁白看了一眼那个自从被自己认出来开始就坐在角落闷不做声的女人，低声对边小之说：“这女人还挺厉害的，常青藤毕业，可惜读书读傻了。八百年没谈过恋爱，就被褚启明那个老男人给忽悠了。”
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本来就心虚，他说完这些话就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那个女人，正好看见她朝着这边抬起了头。
晁白吓了一大跳，拍着自己的胸口：“乖乖，那女人的眼神怎么那么吓人？”
边小之也朝着那个女人看去，她的眼神的确是有够吓人的。瞳孔黑的吓人，最可怕的是，看着他们的时候竟然是动都不动。
“江蓉。”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晁白惊愕地转过头：“哥，你醒了？”
一直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晁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边小之心里咯噔一下。刚刚晁厝看了自己一眼，那个眼神让她莫名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就像是当初……
她再去看的时候，晁厝的目光已经收了回去。
“江蓉，我之前就跟你说过。”晁厝在护工的帮助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目光落在江蓉身上，“褚启明这个人不能相信，是你自己不听。”
“哥。”晁白一脸震惊地看着晁厝，“你认识她？”
“爸爸以前赞助过一群学生，江蓉是其中一个。”晁厝看着坐在墙角低着头抹眼泪的江蓉，接着说，“我爸从小学开始赞助你，再加上出国留学的费用，前前后后也有一百多万，不是让你给一个男人糟蹋的。”
这世界还真是小。
边小之还真没想到这几个人之间还有这层故事。但是事情的真相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赞助了江蓉那么多年，那褚启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除非是有人可以把江蓉的来历瞒了下来。而能做到在褚启明的眼皮底下做手脚却不被他发现的，整个广安市放眼望去，也没有几个人。偏偏，晁家是其中一个。
所有事情结合在一起，唯一可能的结果就是——这个人是晁家安插在褚启明身边的一根针，却没想到最后，这根针却跟褚启明有了感情，然后临阵倒戈了。
她这一连串的想法刚在脑海中成型，江蓉腾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晁厝的床边，直接跪了下来。
“我对不起晁先生。”
“算了，我们一开始就说了，所有的事情都出自你自愿。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晁厝本来就没有完全恢复，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就有点累了。
他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一副送客的样子。
江蓉看了一眼晁厝，转身离开了病房。
边小之也看了一眼晁厝，见他已经躺了下去，对着晁白示意了一下，跟着江蓉出去了。
医院河边。
江蓉的身上还是那套手术服，有些惶然地游荡在河边。
“你喜欢晁厝。”
后面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江蓉回过头，就看见刚刚那个安慰她的女人靠在一棵树上，微笑着看她。
莫名的，在知道这个女人和晁厝认识之后，她就有点不想看见这个人。听到边小之说出这样的话，更是觉得不舒服：“你不要乱说。”
“是我乱说了。”边小之站直身体，朝着江蓉慢慢走了过去，“真是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看着晁厝的眼神那么深情是喜欢他呢。不过你想想啊，你们俩年龄相当，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当年也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吧。”
江蓉没说话了。
她不去理边小之，径自沿着河堤走。
“你想报仇吗？”边小之就跟着她，慢悠悠地说了出来。
江蓉的脚步停了下来，边小之也不着急，就随着她也停了下来。
“怎么报仇？”她直直地看向边小之，眼神中透过一丝狠绝，“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真的吗？”边小之嘴角勾了勾，“那你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先留下这个孩子。”在江蓉疑惑的眼神中，她又加了一句：“毕竟这是要挟褚启明最大的筹码。”
和江蓉谈了一会儿，边小之才发现一直跟着自己的万圣杰竟然不见了。
刚刚进病房前他分明就是跟在自己身后，怎么自己就说了那么几句话人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