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之,你那么凶干嘛?”
褚宇楠刚刚正要拉住边小之的手,她那么一个突然的爆发,导致他的手落了空,脸上闪过一丝不快。
边小之冷冷地看着他:“褚宇楠,你无不无聊。不是说人民警察为人民服务的,你服务都服务到人民家里面来了?”
褚宇楠笑笑:“我还想服务到床上,你肯吗?”
如果边小之是个娇滴滴的良家妇女,这个时候就应该十分果断地喊出一句“流氓”。但是她不是。
褚宇楠脸上的表情扭曲,边小之那一下是下了死力气,加上她穿的鞋子还有点跟,踩上去的时候还故意碾压了两下。
那种痛,就像是把脚放在搅拌机里。褚宇楠刚想瞪边小之,可是接触到她淡漠的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你说我肯不肯。”边小之抿着嘴,要不是顾全他的面子,真要当场就把他给打趴下。
褚宇楠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早晚让你肯。”
边小之没听清楚,却也不想去听这家伙到底说了什么。晁厝的心里更是不爽,这褚宇楠满心觉得自己年少有成,可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就是靠爹。
如果没有褚启明,他什么都不是。就这么个人,竟然也敢肖想边小之,真是嫌自己命大。他也跟着边小之站了起来:“突然没胃口,之之,我们走吧。”
没胃口这个理由,简直是最简单粗暴的借口。既然褚宇楠不愿意寒暄,他更没有必要上赶着跪舔。
“嗯。”边小之甩开褚宇楠伸过来的手,觉得这个地方的空气真是浑浊得难受。刚要走,就看见一个女人端着菜走了上来。
在农村,女人负责上菜并不稀奇。可是自从边小之到这边,一直都是一些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做的家务。
毕竟这村子的年轻女人大多数都是“来路不正”,外人来的时候他们还是要担心这些女人会把自己的来历说出去。
所以这种时候,那些女人都会被关在房间里,起码,边小之来这边那么长时间,就很少能看见年轻的女人。
眼前的女人尽管衣着朴素,但是皮肤娇嫩,根本就不像是农村的妇女。估计是刚到这里没多久。
她出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刚好走到她的身边。
停留了片刻,那女人“哎呦”一声,直接摔在边小之的边上。
“你没事吧?”边小之吓了一跳,这女人刚刚还走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摔倒了。她下意识就去扶这个女人,就在碰到她手臂的时候,女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没事。”
边小之表情一滞,接着恢复了自然,帮女人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小心一点。”看着她进了大厅,才走了出去。
晁厝把刚刚的那一幕都看在眼里,两人绕到一个拐角,边小之慢慢摊开手。
她的掌心,是一张小纸条。
那种纸应该是农村上厕所的草纸,上面是用炭笔写的两个字:“救我。”
边小之把纸条又攥进手中,然后抬头看着晁厝:“怎么办?”
“救。”袁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的,可是看他的神情,估计是把刚刚发生的都看在了眼里。他扫过边小之紧紧攥着的手,“给褚宇楠。”
山洞,顾南风眼睛疼得不行。
一晚上都没有睡觉,她现在实在是困得不行。可是一想到之前犯的错误,那点困意就所剩无几了。
“顾小姐”施德彪原本是窝在墙角,等了会儿,见边小之他们都没回来,瞧着顾南风这人虽然暴力了一点,但是头脑相对来说比较简单,就鼓足了勇气开口。
顾南风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施德彪的气卸了一半。他咽了咽口水:“我口渴了,你能给我倒杯水吗?”
顾南风又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说也那么多岁了,再说喝杯水也没什么。想到这儿,她转身倒了杯水递到施德彪的面前。
“我没法喝。”施德彪比了比自己的手。他的两只手被倒捆在后面,动弹不得。
“爱喝不喝!”顾南风哼了哼,把杯子往他面前一放,转身又坐回了刚刚的位置。
施德彪看了一眼那杯水,咬了咬牙,身子慢慢低了下去,然后用牙齿叼着那个水杯,仰头喝了下去。
随着“哐当”的杯子落地声,他满足地叹了口气:“真是报应啊,我怎么都没想到我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顾南风把屁股挪了挪,离这个人更远了一点。
施德彪就像没看见她的反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这土岙村真不是个好地方,穷山僻壤的,当年打仗都打不到这个鬼地方来。要不是有一天我出去了,怎么都没想到外面的世界竟然是那么精彩。”
施德彪口才是真不错,把自己几十年来的经历说的绘声绘色的。
当年他从这里出去,一下子就被外面的花花世界给迷住了。
可是他那么个没有学历没有经验甚至连话都不会说的人,在外面只能做些最简单的体力活。可即便是这样,几个月的收入就抵得上家里一年的收入。
原本他还是个安于现状的人,直到有一天回家,他在路上碰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是去G省的,原本他觉得那个人和他应该差不多,都是苦地方出来的。可是那个人出手大方,说话的时候谈吐也比他们好了一大截。
他心里看着痒痒,干脆临时改了票,和他一起去了G省。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人是做什么的了。也是做倒买倒卖生意,只不过他的货物,是人。
G省太穷了,而且明显的阴盛阳衰。那边的女孩儿说起来,简直是多的没人要了。家里人一两千就能把自家的闺女“卖去外面过好日子”。
那个人怂恿着施德彪跟他一起做,还十分“大方”地送给他一个老婆,也就是施德彪的老婆。也是因为这样,施德彪才真正迈入这一行。
施德彪的老婆头脑比他更加灵活,知道一直跟在那人的手下工作,就永远都是给人家打下手的。几番考虑,他们觉得单飞。
从一个地方买,再到另一个地方卖。不管是车票费还是饮食费,中间的成本就不少。他老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从近一点的地方拐人。这么一来,一下子就少了那么多支出,他们果然赚了不少。
人就是这样,贫穷的时候能够什么都不去强求,一旦有了钱,心底就像是裂开一道名为贪婪的黑洞,怎么都填不满。
尝到了甜头,他们两人就根本停不下来。
儿子结婚的时候,为了省那点彩礼钱,也是拐了一个女孩儿,却没想到那个女孩儿成了他们一生的噩梦。
说到这里,施德彪的眼圈儿都红了。
“这都是命啊,如果我早点收手,好好给我儿子找个对象,现在估计已经儿孙绕膝了。”
“不可能的。”顾南风没有一点触动,这种人也只有在死到临头才会想着去摸摸自己的良心。可惜的是,他的良心当年就被狗给吃了。
施德彪一愣,然后连连点头:“对,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南风,那女人怎么样了?”边小之进来,就看见施德彪眼泪鼻涕地在那边哭。她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然后看向还躺在床上的施德彪老婆。
“没死。”
刚刚她和施德彪说话的时候就听见那女人似乎也在应和。要说施德彪是十恶不赦,那这个女人绝对是个老巫婆。
是她一开始让施德彪走上了这条违法犯罪的道路,要是没有她在一旁怂恿,施德彪也不至于越陷越深。
所以相比起施德彪,他们更不喜欢的反而是这个女人。
边小之去看了看,那女人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但是在袁恒走到她旁边的时候,眼珠子动了动,视线落在袁恒的身上。
“顺顺。”她的舌头被咬了大半,说出来的话就是含糊不清的。
“她叫袁恒孙子呢。”顾南风偷乐。这拐着弯的占便宜,让她沉闷到这会儿的心情都明快了不少。
袁恒看了顾南风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对跟进来的晁厝和晁白说:“搭把手,我们把人抬过去。”
“不用了。”
原本在谷场上吃饭的褚宇楠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上来,他背着手从外面走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还被五花大绑的施德彪,挑了挑眉:“你们这是非法囚禁?”
边小之眼皮一跳,看着褚宇楠的神色就觉得不自在。她哼了哼:“我们这是人道救助。这人和他老婆是个疯子,不绑着就要自杀了。你看他老婆那样,舌头都被咬了大半截了。要不是我们,早就死了。”
躺在床上的女人适时发出了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
“警察同志,是我精神有问题,是我精神有问题。”施德彪突然开口,然后用脑袋不断地撞击着身后的石壁。很快,石壁上就出现了一片血渍,连带着施德彪也被鲜血糊了满脸,看起来狼狈不堪。
袁恒冲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后领:“现在不是你找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