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梓寒，你知道刚才，我差点失去夏雪么？
梁梓寒，你知道刚才，我真的好需要你么？
梁梓寒，你知道现在，我有多恨你么？
梁梓寒，你知道现在，我难受到无法呼吸么？
“梁梓寒。”
“嗯。”
听到他的声音，我反而松开了他。
两人的距离一拉开，我忽然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也忽然觉得，什么东西突然空了。
————
没多久，赵正昊和他的父母都进来了。
以前我见过赵正昊的爸爸，跟张不闻一起吃饭的时候。
只是这次的他，和记忆中有点不一样，记忆中他是个很好说话的长辈，爽朗大方，可现在看起来，脸上多了点阴沉，不苟言笑，多了些粗犷的气质，以至于现在我才意识到，他是一个不简单的角色。
而赵正昊的妈妈，我第一次见，是一个打扮得很精致的中年妇女。
比起王璐来说，要瘦一些，却比她气质要好。
没有王璐身上那种，泼妇气质，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受过教育的，知书达理的女人。
可是他们连看都没看夏雪一眼，而是面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
梁梓寒朝他们点点头，然后直接把赵正昊叫了出去。
不用想，我也知道他会把他怎么样，可是现在我竟然希望梁梓寒给他一点教训。
病房中留下我、时秋、赵式夫妇，以及还在沉睡的夏雪。
“这个不争气的女人，竟然生了个不带把儿的！”赵正昊的爸爸压根不管这里是病房，点燃一支烟，表情僵硬。
我心口一痛：“叔叔，难道女儿就不是你们赵家的骨血么？”
赵爸爸这才把视线放在我身上，之前仿佛压根就没注意到我这个人一般。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赵家待她不薄，凭什么就生个没有香火的东西出来！”说话的是赵正昊的妈妈。
呵呵？
我回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夏雪，她还在睡着。
如果她听到这些话，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就连我，都受不了。
“赵叔叔，阿姨，早产，不仅对孩子来说，是伤害，更对母亲，是一种死生考验。夏雪姐，为了给你们家生孩子，差点就没命了，就算，孩子不是你们所希望的男孩，但至少，她是在玩儿命啊！”
我说着就开始激动了，时秋过来拉着我。
他才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啊，我让他看这场面做什么！
忽然很想扇自己两耳光。
赵氏夫妇没有接我的话，我一个外人，没有资格讨论别人的家事。
我陪着夏雪，时秋陪着我。
没有人再说话。
梁梓寒和赵正昊回来的时候，两个人都脸色平静，但我知道，刚才他们一定经历了男人之间的谈话。
要说梁梓寒不护着夏雪，我第一个不信。
这一次我看着他，也冷静了很多，并不想开口说话。
“时秋，你陪我回去给夏雪姐收拾点东西，我们一会儿再过来。”我艰难开口，面对一屋子的人，我没有办法不尴尬。
特别是赵正昊对夏雪的冷漠，让我我所是从。
亏我以前还觉得他那么好。
“等等！”赵正昊的爸爸开了口。
语气毋庸置疑。
我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
“你是夏雪的妹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我的时间宝贵，就不等了。这里有一百八十万，你给她，当做这八个月的补偿。孩子我们安排转院。”
What？
我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支票，上面一串零，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一百八十万？
买了夏雪？买了孩子？
“这么缺德的事，我做不来。”说着我拉着时秋就往外走。
另一只手的胳膊，却被人拉住。
转头，看到梁梓寒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你等一下，交给我来处理。”
我忽然报复心上头，想看看梁梓寒是怎么处理这件事。
当初因为我，他和赵正昊闹掰，但估计商业合作，两人后来也并非到了水火不容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然而，这一次，他们会因为夏雪，彻底翻脸。
我坚信。
“赵老头。”梁梓寒松开我的胳膊，结果他手里那张支票，瞟了一眼，踩在地上。
他脸上，是我看不透的阴霾……
“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难听，你也别怪我不懂尊重长辈。”
“你要干嘛！”赵正昊上前，脸上温暖的笑容终于伪装不下去，看着梁梓寒，却被他一记眼神，彻底封喉。
梁梓寒身上的杀气，我是见识过的，但此刻而这么冷的刀子，我忽然也有些心跳加速。
“你赶时间，可以先滚。不要妄想带走我姐的孩子。从这一刻起，夏雪，还有那个孩子，跟你们赵家，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你不听我的……”梁梓寒冷笑一下，眼里全是寒意，“试试看。”
从头到尾，他的表情始终未变，语气冷静而坚硬。
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无坚不摧。
我猜对了，梁梓寒果然是护着夏雪。
心里，无限欣慰。
“你！”赵老头站起身来，“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你姓梁的有几把刷子，老子就怕你！”
梁梓寒彻底被激怒，上前拽住赵老头子的衣领：“你特么的，在我面前，充什么老子？”
说完一脚踹上去。
硬是把赵家老头踹回了沙发。
赵正昊再也冷静不了，上前开始动手。
时秋见状，即使他再不待见梁梓寒，也知道自己应该跟谁在一边，上去直接勾住赵正昊的脖子。
四个男人两两赤膊相向，赵正昊的妈妈吓得花容失色。
看得我心惊胆战。
“住手！”我大吼，“要打出去打！”
我往病床看了一眼，夏雪正睁着眼睛，面无表情脸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
“姐！”我赶紧过去。
几个人听到我的声音，同时停住手上的动作。
往病床这边看来……
“出去。”夏雪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两个字，便把头扭到一边。
赵正昊见夏雪醒了，直接掏出支票簿，唰唰唰重新写了一串数字，撕下来，放在夏雪盖着的被子上。
“孩子我们抱走，以后两清。”
我顿时屏住呼吸，看向梁梓寒。
梁梓寒撰起拳头，一拳打在赵正昊身上：“老子说话你听不懂是不是，给老子麻溜的滚出去！”
最后，赵家三个人还是出去了。
病房突然安静。
“梁少，谢谢你。”夏雪说话的时候，语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冷。
“你特么就是一个傻B”梁梓寒咒骂一声。
如果不是夏雪身子骨弱，恐怕他早就对她恶语相向。
夏雪倒是无所谓，她看向我：“孩子呢？”
“我跟院长打过招呼，他们动不了。”梁梓寒替我回答了一句。
————
夏雪睡下之后，时秋出去给她买东西去了。
病房内忽然只有梁梓寒和我还清醒着，这才发现，我到现在，才有心思，好好打量他。
就在刚才，他替夏雪打架的时候，我心目中那个二十二岁的少年忽然回来了。
义气、孩子气、仗义、热血……
浑身带刺，谁也碰不得。
热泪盈眶。
“你特么就这么不愿意见到老子？”梁梓寒一把扯过我的胳膊，把我带到沙发处坐下。
我强忍着扑进他怀里的冲动，尽量跟他保持距离。
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时锦，我们谈谈。”他摸出一根烟，我看得出他挺累的。
“谈。”我挤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也不阻止他点燃香烟，而是走过去把窗户打开，又回到了沙发上，看着他吐了烟圈。
他的烟草永远都是一个牌子，我也习以为常，甚至，觉得这种味道，让我安心。
他的味道。
“有没有好点？”梁梓寒看向我的肚子。
我顿时觉得被他看得一阵发凉。
这个地方，曾经住着一个小生命。
他还来不及跟这个花花世界打招呼，就那么离开了。
“好？”我冷笑，“你觉得怎么好？嗯？我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梁梓寒弹烟灰的手顿了顿，然后又放在嘴边吸了一口：“对不起。”
我怔住。
骄傲如他，竟然开口便是这三个字。
他可是梁梓寒！
高高在上，从小就不低头的梁梓寒。
“不用对不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语气决绝。
看过了夏雪的遭遇，看过了姜葵的遭遇……
我对男人，对爱情，再也提不起劲，只觉得恶心。
“回来。”
梁梓寒把烟掐灭，伸过手就要拉我，我却像避瘟神一般避开。
他的手一顿，又重复了一遍：“回来。”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继续冷笑，“你哪来的自信？哪来的，错误的自信？”
我再也不是那个，跟在梁梓寒屁股后面言听计从的人了。
我也不是那个，只要梁梓寒动动手指，我就甘愿为他飞蛾扑火的人了。
“梁梓寒，你为什么纵容苏亦清在我面前撒野？你既然那么喜欢她，我成全你。”我深吸一口气，用力掐着自己的腿，深怕一个心软，我又失去了立场，“谢谢你帮助夏雪姐，但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会再回到你身边。”
“她的事是个……”
“是个意外？你当我傻？”我不想听他解释，“梁梓寒，就这样吧，什么都好，我以后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我再说一遍，我们，就这样吧！”
说话的同时，我全身发抖，不敢看他，因为我知道那张好看的脸，阴沉得可怕。
但那又怎么样，就这样吧！再也不想纠缠，我痴了七年，爱了七年，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