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场后刘次找到老鸨子,开始要包夜。
老鸨子告诉他玉儿卖艺不卖身。
刘次想了想解下腰间的一个白玉玉佩,往老鸨子眼前一拍:“也罢,小爷用这个为她赎身,够了吧?”
老鸨子拿起玉佩仔细看着:“真是个好东西,可惜……连个零头都不够。”
刘次急了:“你想要多少?”
“50万两。”
刘次惊叫:“50万两?你这是打劫!”
老鸨子代答不理的:“嫌贵就不赎嘛。”
刘次从来都是花钱如流水,从没有嫌贵一说。一拍胸脯:“好,给我几天时间,小爷一定把她赎出来。”
老鸨子明白他这种花花公子,大多数在家说话都不做数的,就追问道:“你要花这么多银子赎一个青楼女子,家父刘狱史可知否?”
这一问刘次迟疑了,但是马上就拍着胸脯:“这……与他无干!小爷自己做主。”他说这话的时候,老鸨子听出来了底气不足。
老鸨子笑笑:“如此甚好。”
老鸨子开出的天价赎金,本想吓退刘次,她猜想刘狱史绝不会出钱让儿子赎一个青楼女子。没想到刘次非但没被吓退,反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把玉儿赎出来。可是50万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只能从爹娘那里偷。
他知道爹娘藏银子的地方,就在他们卧室柜子里的一个小箱子里。
当他把小箱子打开时,发现只有20万两银票。他非常失望,还差一大半呢。于是,他把小箱子放回原处,把银票包在一块手帕里。
他把手帕包藏进了粮仓的粮食里,准备筹够了50万两一块给老鸨子送去。没想到手帕包被老鼠撕咬成碎块,银票也成了一堆纸片。
刘元夫妻发现此事,气得几乎发疯。20万两银子,是他们的全部积蓄,也是这些年赚的昧心钱,如今一无所有了。刘元把儿子痛打一顿,终于弄明白了罪魁祸首是“香月阁”的老鸨子!
徐美娘白天练习新曲,琴艺也更加娴熟,听她唱曲的客人好多都站在过道里。老鸨子每天都笑脸相迎,关心体贴得无微不至。徐美娘之所以这么卖力气,一是怕老鸨子再逼着她接客;二是想名声大了,伊哈斯和宝珠,还有金将军,能早些找到她。
不知为什么,她这几天不仅天天想着伊哈斯,还常常想起金将军。伊哈斯就像她的一个亲人,自从离开长安前夜,她跪在养父母面前向佛祖发誓,绝不对他动私情,她就把他当做亲哥哥,她相信他回来一定能把她赎出去。可是对金将军却不一样,一想起被吉利岁抓进树林的那天晚上,他在任家门前拉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说的那些直白露骨的情话,就脸红心跳,害羞得不敢抬头。可是他要是知道她进了青楼,一定会把她当成了风尘女子。想到这些,她不禁潸然泪下。
晚上,来听曲子的客人坐满了茶座,人们乱哄哄交头接耳,边喝茶聊天边等待着,艾力克也在其中。
他又来到敦煌,打探易安公主的行程。不但没找到金狼,就连吉利岁也不在。在敦煌城里闲逛时,看见了香月阁挂出关于玉儿唱曲的招牌,觉得很好奇,就预订了座位。
当徐美娘一身淡绿色的衣裙,鬓角插着一支淡绿色的绢花,跪在小台子上的帘子后面时,下面顿时鸦雀无声。
她如玉般柔润的双手,在琴弦上轻轻拨弄,一串儿柔美婉约的音符随即环绕在梁间。她唱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艾力克以前虽然也来过这里,但第一次听见徐美娘唱曲。他看见身边的人伸着脖子朝帘子后面张望,也不由自主的跟着看过去。
一曲终了,小凤掀开帘子,徐美娘起身给众人施礼致谢。她穿着这身淡绿色衣裙,就像春日里的一颗弱柳,即婀娜多姿又飘逸清秀。
艾力克看得出了神,以至于别人都使劲儿鼓掌,他还在呆呆的看着。忽然他觉得这个女人很面熟,应该见过面……他仔细在记忆中搜索,终于想起来了,她就是在黑沙岭差点就被自己掠走的那个,和罗马人在一起的汉人女子。这个发现让他极度兴奋,也有了一个想法。他高兴地和众人一道使劲鼓掌。
入夜,艾力克没有随着人们散去,而是留下来找到老鸨子。他要为徐美娘赎身,然后带回楼兰。汉朝公主不是要来联姻吗,他要在联姻之前先娶她。
没想到艾力克刚一开口,就遭到老鸨子拒绝。一个新来的姑娘红了,正是赚钱的好时候,她怎么能轻易放走呢。可是艾力克的楼兰王侄子的身份,又让她不敢得罪。她表面陪着笑脸,心里快速的想着主意。
艾力克谦卑地乞求着:“妈妈,玉儿我赎定了,你开个价吧。”
老鸨子为难地苦笑:“艾力克殿下,你也要体谅体谅我呀!我花大价钱把玉儿买了来,又给她置办行头……”
“你就痛快的说个数儿,多少钱?”艾力克不耐烦地打断她。
老鸨子想了想,伸出一个巴掌。
“5000两?”
老鸨子讥讽地一笑:“5000两连匹好马都买不来,50万两。”她是想像吓唬刘次那样,用大价钱把他吓走。
艾力克觉得老鸨子故意刁难,大为不悦:“50万两?你疯了吧?”
他有些愤怒地和老鸨子讨价还价。
可是无论他怎么说,老鸨子就是不松口。艾力克一狠心,认下了50万两。但是身上没带这么多钱,要回楼兰一趟。他要老鸨子一定等他回来,不许把玉儿卖给别人。
老鸨子却说,这么好的货色惦记的人多着呢。要是遇上个横茬子就没辙了。
“除了当今的汉朝皇太子,谁敢和我争?”
“艾力克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干我们这行的,谁都得罪不起呀。”她心里很瞧不起他,哼!自己挺当回事,楼兰王的侄子在敦煌什么都不是。
把玉儿卖给了两个人,二头替老鸨子担心。他们要是都拿来了银子,可如何是好?
老鸨子笑了:“呵呵,妈妈我根本就没想把玉儿卖出去!50万两银子,一般人拿不出来,就是想把他们吓回去。要是他们真拿出来了,谁先来就卖给谁,反正我们不吃亏。”
俗话说,乐极生悲。
就在老鸨子这几日收银子收到手发软,快要乐疯了的时候,刘元带着几个官军来了。
他们进了香月阁见东西就砸,见人就打,把老鸨子吓得躲在房里不敢出来,她实在想不出啥地方得罪了这位刘阎王。
刘元就是来找她算账的,岂能让她躲过去。他来到老鸨子房里,一把抓住她摔到地上。
老鸨子坐在地上呻吟着,小心翼翼地问道:“哎呦……刘爷,这是为何呀?”
刘元一只脚踩到案子上,冲她脸上使劲吐了一口唾沫:“呸!别装糊涂!是你财迷心窍,一个唱曲的贱人赎身的银子竟然要50万两!我家的孽障为了筹集银子,把20万两银票喂了老鼠!你说,爷的损失是不是该你和那个贱人补偿?”
老鸨子一听,心里委屈死了,急忙跪下哭求:“刘爷呀!您老人家是有所不知。当初刘公子要为玉儿赎身,民妇拦不住啊!明知道您那样的富贵人家,岂能容下一个风尘女子?就故意要高价,想吓退他。民妇真是一片好心,天地可鉴!求刘爷放过我们吧。”
正在这时,徐美娘和小凤进来了。
老鸨子一看见徐美娘,马上哭喊着:“玉儿,快替妈妈向刘爷求个情。”
刘元一看见徐美娘眼睛就直了,心里想怪不得小儿被她迷住了,这个女子实在是太撩人了。
刘元没等徐美娘说话就走到她身边,用鞭子柄托起她的下巴,色眯眯地说:“你就是唱曲的玉儿?”
刘元长得五大三粗,加上络腮胡子,一看就是恶人相。徐美娘心里很害怕,小心翼翼地给他施礼。
刘元放下鞭子柄,咽下一口唾沫:“生得好标致啊,难怪犬子要为你赎身,此事你可知晓?”
徐美娘很吃惊,她真不知道谁是他儿子:“玉儿不知,也不认识贵公子。”
刘元突然换了柔和的口气:“不知者不怪,好了,老鸨子,这件事儿爷不怪你们了。你们都出去吧,我和老鸨子有话说。”
众人走后,刘元告诉老鸨子,他是皇亲国戚,在敦煌连太守大人都要让他几分。他今晚想要玉儿陪睡。
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鸨子暗自叫苦。战战兢兢地告诉他,玉儿卖艺不卖身,除了她哪个姑娘都行。
刘元非常不高兴,在敦煌还没人敢这么不给面子。
“说准了不行?”刘元凶狠地瞪着老鸨子。
老鸨子心里更害怕了,语气很委婉地请刘元体谅她的难处。
刘元才不信她的话呢,哪个青楼女子不让男人睡?认定老鸨子是成心耍弄他!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提起来:“这么不给爷面子,活腻歪了吧?”
老鸨子吓得脸色惨白,哭喊着求饶。
刘元又问她,要睡唱曲的玉儿,行不行?
老鸨子马上答应:“行……爷,您要睡哪有不行的。”
刘元松开手,把老鸨子扔到地上。
老鸨子一边擦眼泪,一边陪着笑脸,说玉儿不太听话。老鸨子知道那个女子的犟脾气,虽然答应了刘元,可是怎么说服她却没有好办法。
“那你就替爷想想辙。”刘元又冲着她瞪起眼睛。
老鸨子真的害怕了,她沉思一会说:“刘爷,这事儿不能太着急,今晚我给她下点蒙汗药,等她迷糊了您再下手。”
刘元高兴地搓着手说:“好饭不怕晚,爷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