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金哥2017-12-27 22:083,693

  徐美娘一觉醒来,天光已经大亮。她已不发烧,感觉好多了。仔细回忆着昨晚上发生的事儿,记起了她被流浪汉轻薄,又被一位夫人和男子救下,送到这个房间。后面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她好像很快就睡着了……在这个陌生的房间睡着了!她的心里骤然不安,快速坐起来,看见自己的衣服还好好地穿在身上呢,就放心的又躺了下去。

  丫鬟小凤端着一盆热水进来,放下盆轻轻地喊她:“小姐,你醒了吗?妈妈让我给你梳洗打扮。”

  徐美娘一听妈妈两个字,突然清醒了,急忙坐起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凤咯咯地笑了:“小姐,这是香月阁呀。”

  徐美娘一听香月阁这三个字,一下想起来宝珠说过,这是个青楼啊!她竟然在青楼里睡了一夜!血一下都涌到了头顶,心里像吞下一块火炭,烧得疼痛难忍。她下地就往出走,却被二头堵了回来。

  老鸨子随后进来:“小凤,你出去。”

  小凤走了,老鸨子关上了门。徐美娘看着他们两个阴沉的脸,心里非常紧张。

  老鸨子挤出一丝笑容:“苏小姐,睡醒了就要走?”

  徐美娘急忙施礼:“谢谢夫人昨晚相救,苏玉日后定会报答。”

  老鸨子一撇嘴:“还等什么日后啊,现在好好替妈妈赚钱,就是最好的报答。”

  徐美娘一听这话,心里更加着急,她确定昨晚睡着之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儿:“夫人,小女子不懂你的话,还请细说一二。”

  老鸨子把卖身文书拿出来,举到徐美娘眼前,特地让她看见红手印下的名字:“苏小姐,看好了,你可是自愿卖到我香月阁的。”

  徐美娘看清楚了文书的内容,一下跌坐到地上:“夫人,我何时与你签过这样的卖身文书?”

  老鸨子抖了抖文书:“你昨晚就签好了,这上面写着日子呢。”

  “明白了,你们一定是趁着我睡着了,偷着按的手印。”她识文断字,深知这纸卖身文书的厉害,所以打定主意就算拼了命不能接受。

  老鸨子冷笑:“手印在上边了,你说什么都没用!妈妈我不养吃白饭的,你初来乍到今天歇一天,明天开始接客。”

  徐美娘给老鸨子跪下:“夫人,我也是粗通文墨之人,怎能在青楼卖身?求夫人怜悯我,容我日后加倍还你的人情。”

  老鸨子脸一板:“我香月阁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不都在这卖笑卖身?二头,把她交给你了,让她学会听话。”

  老鸨子扭扭哒哒的出去。

  二头突然把徐美娘拉起来,扔到床上,恶狠狠的喝道:“接不接客?”

  徐美娘摇摇头。

  二头抓过她的头发,就是几个耳光。徐美娘惨叫着,鼻口流血。

  二头把她整个人都抓了起来,问道:“接不接客?”

  徐美娘刚要摇头,二头突然把她的衣服撕开:“你要不接客,我就先把你睡了!”

  徐美娘边哭边和他撕扯,但是二头还是把她死死地按在床上。

  徐美娘自知逃不脱了,就抓着他的手哭喊着:“我答应,但我要见妈妈。”

  二头冷笑着松开手:“哼,等着。”

  在徐美娘房间里,老鸨子端坐在榻上,徐美娘跪在她面前,二头站在门口,冷冰冰的看着她们。

  老鸨子心里高兴挤出一脸笑容:“想通了?我就说嘛,玉儿是个聪明女子,不会不明白事理。”

  徐美娘流着泪说:“妈妈,事已至此,我可以留在香月阁。”

  老鸨子兴奋地一拍手:“好孩子,真懂事。”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还请妈妈应允。”

  “我的闺女呀,只要你答应留在香月阁,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一百个,妈妈都答应你。”

  “我虽然留在香月阁,但是卖艺不卖身。”

  老鸨子腾的一下站起来,用手点着徐美娘的脑门:“你发烧说胡话呢吧?在青楼里不卖身只卖艺?”突然哈哈大笑“哈哈……只卖艺?你会什么呀?”

  “我虽然算不上精通音律,但是抚琴吟唱还略懂一些,可以为妈妈赚钱。”这是她刚才想出来的应急办法。

  老鸨子坐下:“我要是不应允呢?”她虽然嘴上这么问,但心里对这个倔强的女子有些打怵了。

  徐美娘突然冷笑:“哼!大不了一死!只是我死了,妈妈什么也落不下!”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没有了眼泪,只有困兽一样的绝望。

  老鸨子被她的神情吓住了,看样子她还真是个刚烈之人。也是,她要是死了,香月阁什么也捞不着,还得往出发送,搭上个棺材。她要是卖艺能赚到钱,香月阁也不吃亏,反正来日方长,应该让她试试。

  老鸨子脸上又有了笑容:“妈妈我呀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的眼泪。好,晚上让小凤给你好好打扮打扮,你就上大堂里抚琴唱曲。咱可把丑话说在前边,要是没人买你的帐,你还得给老娘去接客!”

  徐美娘很自信地说:“晚上妈妈只管收钱便是。”

  “好,咱一言为定!你得起个艺名才好。”

  “就叫玉儿吧。”她怕改名字,伊哈斯和宝珠找不到她。

  老鸨子想了想:“也好。”她想不明白,别的女子进了青楼,都怕熟人知晓,哪有用自己真名字的?她从心里感到了徐美娘的另类。

  黄昏,徐美娘住的房间门口,挂上了玉儿的牌子。她坐在房间里,小凤给她梳洗打扮。

  她换上了一套淡蓝色的衣裙,小凤要把一朵大红的绢花插进她的鬓角,徐美娘拦住了,她不喜欢这种反差极大的妖艳颜色。

  小凤笑了:“苏小姐,在这里每个姑娘都争着抢着的把自己打扮得出众显眼,这样才容易上客。”她觉得这位玉儿小姐真是与众不同。

  “我只是唱曲,不需要出众显眼。”她拿起一朵淡蓝色的绢花递给小凤“这朵就好。”

  小凤为她插好花,两个人一块看着镜子。徐美娘略施粉黛,头上只戴了一朵淡蓝色的绢花。虽然没有别的饰物,配上同色的衣裙,反倒显得清新别致。

  小凤仔细打量她:“哎呀,小姐,太好看了,简直像个仙女!”

  小风这些熟悉的话语,一下就勾起了许多难忘的记忆。徐美娘看着镜子,眼里渐渐含满泪水。她想起了离开长安前的清明之夜,桃儿为她卸妆的情形。那时桃儿从她头上摘下来那支价值连城,镶嵌着红绿宝石的金步摇,也曾这样赞美她。不到一年的时候,却恍如隔世。养父母是叛乱分子已经被朝廷处死,轩哥哥也死了,伊哈斯回了波斯,神秘的金将军也杳无音讯,如今只剩她孤苦伶仃一个人流落到青楼卖唱……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小声哭起来。

  小凤看她哭了,急得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劝她。

  老鸨子听见哭声进来,徐美娘急忙擦干眼泪。她并没追问徐美娘伤心的缘由,因为心里明镜似的。哪个被逼为娼的良家女子,头一次都会这样。

  老鸨子打量她一番:“玉儿呀,收拾好了?打扮的太素淡了。”她的姑娘们个个都穿红挂绿,青楼女子打扮的越鲜艳越好。

  “我喜欢素淡。”

  老鸨子不乐意了:“你喜欢,客人不一定喜欢。客人都等急了,先这样吧。”她领教过徐美娘的执拗,也不敢太勉强她。

  老鸨子早早就在门前挂出了“名门绝色淑女玉儿抚琴献唱”的招牌。知道来了一个新人,还是名门淑女,常逛青楼的达官贵人,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们,都像蚊子看见了一滩血,早就亟不可待的盼着夜色降临了。

  刘次也在其中,只是他还不知道这个玉儿就是金佛寺后院的那个美女。

  香月阁是敦煌最大的妓院,里面有二十几个姑娘。装潢的非常考究,分成上下两层。二楼是姑娘们的房间,每间房门前都挂着一个写着艺名的牌子。一楼的大堂像个戏园子,摆放着十几张精巧考究的茶座,此刻已经坐满了人。

  大厅前面一个小舞台,是歌舞奏乐的地方。此时琴案上摆放着一把古琴,徐美娘跪在案子后面。舞台前面挡着淡蓝色的薄纱帘子。

  大厅里的客人们都伸长了脖子,朝帘子里面张望着,一阵窃窃私议,都猜测着帘子后面是一张什么样的脸孔。

  下面黑压压的人头,让徐美娘有些紧张。她定了定神,一双纤细柔嫩的手在琴弦上抚出一串优美流畅的音符。就像一条清澈的小溪,在寂静的山林间缓缓地流淌……

  大厅里的说话声不见了,人们都被这空灵舒缓的琴音吸引了。紧接着徐美娘唱到:“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她的声音委婉甜美,和悠远的琴音非常相配。

  客人们听惯了俗气谄媚的小曲,徐美娘这种清新脱俗的吟唱,让他们耳目一新,听得如醉如痴。

  一曲终了,小凤掀开帘子,徐美娘站起身给众人施了一个万福礼致谢。只见她粉颈微垂,一身淡雅的蓝色,宛如一片宁静的湖水,被风吹起微微的波澜。她的美貌惊呆了这些纨绔子弟,他们的眼珠都恨不得钻进她的衣服里。

  台下暂短的鸦雀无声后,爆发出一阵狂热的叫好声。徐美娘羞答答的再一次施礼致谢,叫好声此起彼伏。

  刘次呆呆地看着,忘记了叫好。

  旁边的玩伴提醒他:“刘公子,这不是金佛寺那个女子吗?为何不在庙里跑青楼来了?”

  刘次眼睛盯着徐美娘:“就是她!小爷为她快得相思病了,想不到在这遇上了!这是天赐的缘分啊!今晚小爷要睡她,一会散场你们先回去吧。”他平时寻花问柳已是常事,把徐美娘也当成了普通风尘女子。

  老鸨子高兴得眼睛放光,也在下边冲着众人不停的道谢。徐美娘第一次登台的成功,让她看到了一堆发光的金子在向她招手。玉儿一定是一颗摇钱树,甚至会超过头牌春英。

  徐美娘一连唱了4支曲子,众人还不放她下去。直到春英穿着一袭大红的衣裙走上台子,她才跟着小凤回房休息。

  既然玉儿是摇钱树,那就要好好养护。老鸨子吩咐膳房,每晚临睡前都要给玉儿做一晚红枣羹,补补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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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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