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一个大院子门前。李媒婆和徐美娘从车上下来。
独眼女子躲在墙后面,看着这边。
李媒婆让徐美娘站在门旁:“少夫人,你先在旁边等候,待老身和卢员外通禀一下。”上前敲门。
门开了,卢员外和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出来。
李媒婆挤出一脸笑容,急忙施礼。
卢员外能有四十开外,肥头大耳满脸麻子。倒背着手走到徐美娘身边,上下打量她一番后,色眯眯地:“这就是李妈妈为我做媒的四夫人?”
徐美娘听了此话大吃一惊。
卢员外和几个女子一块打量着徐美娘,对她指手画脚议论着。
“正是。员外可否中意?”李媒婆陪着笑脸问道。
徐美娘听到李媒婆的话,急忙分辩道:“我不是四夫人,是来做女红的下人!”
卢员外笑道:“呵呵,做女红的下人?老爷我为你连新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洞房花烛夜呢。”他对徐美娘非常中意,目光一直是色眯眯的。
“李妈妈,这不是真的?!”徐美娘惊叫着躲到了李媒婆身后。
“四夫人,这是真的。不瞒你说,卢员外早就听说了你,老身前时去任府为你做媒,被任夫人赶了出来。没想到今天在街市上遇到你,真是缘分所致。”
“不,我不会再嫁的!”徐美娘起身就要跑。
李媒婆一把将她抓在手里:“四夫人,休要不识抬举!卢员外乃是敦煌大户,看中你是你的福分,岂有不嫁的道理!”
李媒婆往院子里拽扯徐美娘,徐美娘哭喊着往出挣扎。
卢员外走过来拽住徐美娘:“四夫人,休要这样,老爷我不会亏待你。”
徐美娘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双手抓住门框往出挣。
独眼女子走过来,一出手卢员外和李媒婆就倒在地上。
独眼女子拉起徐美娘,说话是嘶哑的声音:“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太不讲理了吧?咱们快走!”
她拉着徐美娘快速离开。
独眼女人拉着她一口气跑出好远,穿过几条街道在一棵树下停下来。徐美娘累得满脸汗水,抱着树干喘粗气。
独眼女人看出她是外地人,遇到了难心事儿了,就让她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你呢。哦,我叫宝珠。”
徐美娘一听这话,心里有了一丝温暖,眼泪也下来了:“我……我无家可归,朋友又走了,已是走投无路……方才李妈妈说给我找个作女红的人家,没想到竟是将我骗了……要不是姐姐相救,苏玉还不知会怎样呢……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你叫苏玉?既然没地方去了,跟我走啊?”
“跟你走?去何处?”
宝珠一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漂亮门楼:“香月阁。”
“香月阁是什么地方?”
“青楼。”
徐美娘大惊失色:“啊!你要带我进青楼?”
宝珠哈哈大笑:“逗你玩呢,我们上金佛寺。”
徐美娘虽然对这个独眼女人没有任何了解,但在如此的困境中能有一个帮助自己的人,早已把她当成好朋友,毫不犹豫地跟她走了。
其实宝珠就是黑乌鸦装扮的,此时现身也是为了保护她。
徐美娘对金佛寺的名字并不陌生,前段时间被吉利岁抓到这里的树林中,差点丢了性命。
这个寺庙是高祖时代修建的,香火很旺盛。寺中的大小事务,均由住持慧中方丈掌管,他是一个修行多年的善良老人。寺里有4个大和尚,分别叫法空,法净,法觉,法能,还新来了个9岁的小和尚法尊。
徐美娘跟着宝珠来到金佛寺,慧中方丈听完徐美娘的经历,马上同意她暂住在后院。宝珠答应只陪她住一宿,明日就要离开。
徐美娘就住在中间一排的一间客房里,窗户正对着枯井。
晚上吃过斋饭洗漱过后,徐美娘和宝珠躺在榻上聊天。
徐美娘对她很好奇,忍不住问她明天到哪住啊?
宝珠告诉她,没准,走到哪就住在哪。
徐美娘更好奇了:“姐姐平时做什么?”
“赶上什么做什么。”
这个回答更让徐美娘一头雾水:“玉儿听不明白。”
“那就别明白,糊涂点好。你以后作何打算?”
“还没有,不知如何是好。”
“玉儿,别愁,车到山前必有路。困了,睡觉。”话音一落,她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没有了恐惧和打骂,徐美娘睡的很香甜,醒来时太阳已经很高,院子里很安静。
宝珠已经走了,榻上收拾得干净整洁。看着空空的榻,她心里有些失落。虽然初次见面,她已经把宝珠当成亲人了。
徐美娘在金佛寺住了下来,她每天都早早就起来,帮着膳房做饭,然后打扫后院的卫生,从来不到前院去。慧中方丈和众僧人都对她很好,她也很用心的回报,尽力把膳食做得好吃,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
在寺里这些天,是她离开长安后最快乐的日子。没有了一路上的提心吊胆,也没有了任家的打骂虐待。她甚至想要是出家,一辈子与青灯黄卷作伴也挺好。
不知为什么,前院来进香的香客,都知道了后院有一个绝色美女,总有人有意无意的到后院窥视。
她有些惊恐了,生怕因为这些人打破了她目前宁静的生活。她开始戴上面罩,只露出眼睛和额头。要是有人到后院,就躲进房里不出来。即使这样,金佛寺僧人藏个美女的闲话,已经开始多了起来。
徐美娘躲在金佛寺里,因为过上了少有的平静生活而心满意足时,楼兰王却因为楼兰大旱少雨,地里的草都枯死了而心急如焚。他急忙找来国师商量对策。
国师利用这个自然现象,趁机挑拨楼兰和汉朝的关系。
他告诉楼兰王,夜观天象,灾星和运星交汇,必有一场大灾难。汉朝对楼兰虽有小恩小惠之助,可是他们把陛下当成玩物,一切都要听他们的安排,是灾星。大漠王一直对陛下尊重有加,是运星。
“国师的意思是?”
“暗中和大漠王结盟。”
楼兰王心里很烦,国师说的远水不解近渴,眼下的旱情怎么办?
国师告诉他,明日带领臣民去求雨。
这话是楼兰王爱听的。可是国师自己心里没底。
第二天上午,国师命人用木头在运河边上搭了一个台子,上面摆放着一个牦牛头。牦牛头前面摆放着一个香炉,里面是燃烧的一炷香。
国师头上缠着一条红布,身穿一件大红的袍子,光着脚手里拿着一面小鼓,围着牦牛头又唱又跳。
台子下面跪着一群头上也缠着红布条的人,双手合十随着国师唱着。
楼兰王和王后,古回儿和艾力克在一群宫女的簇拥下走过来。
台上的国师看见他们,更加起劲儿的唱着跳着。
说来也怪,刚刚还很晴朗的天,忽然飘过来一片乌云,人们瞬间欢呼起来。
国师跪下,冲着天上伸出双手:“佛祖保佑我楼兰风调雨顺……”
他的话还没说完,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来了。
楼兰王双手捧着雨点,赞叹道:“国师真是神人啊!”他对国师更加信任了。
古回儿不服气地冷笑:“哼!他要是真的那么神通,为何不早点求雨,等到现在?”
楼兰王刚刚迎来了一场少见的雨水,就接到汉朝皇帝的圣旨,易安公主要来联姻。这道圣旨在本已不平静的楼兰王宫,立刻又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艾力克非常愤怒,他向楼兰王表示坚决不要什么易安公主,他讨厌汉朝皇宫里的女人,觉得她们都是皇帝的残汤剩饭。实际上这是借口,他明白汉朝这个时候派来一个女人,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个女人就是来看着他,阻止楼兰王和大漠王联手的。他希望楼兰王能替自己拒绝,于是当着众人的面,把圣旨摔到了地上。
“汉朝皇帝欺人太甚!他玩够了的女人赏赐给我,我才不捡这个剩!”艾力克一边在圣旨上踩着,一边骂着。
王后希望楼兰王能严厉点制止他,可是楼兰王没有这个意思,他心里也不愿意接受这个汉朝女子。于是王后有些愤怒了:“艾力克殿下,你这样侮辱汉朝皇帝,要是在长安,就是死罪!”
艾力克不屑一顾的冷笑:“尊贵的王后,我现在是在楼兰王宫,汉朝皇帝管不着我!”他从来就没把这个有着汉人血统的王后放在眼里,对她说话也不很尊重。
古回儿是个火爆脾气,已经气得面红耳赤,举剑指着他:“艾力克,你马上收回你的混账话,向汉朝皇帝谢罪。”
“谢罪?何罪之有?汉朝皇帝应该向我谢罪!是他欺负我了!”艾力克的语气非常傲慢。
楼兰王也觉得艾力克太过分了,他现在还没最后下决心公开和汉朝决裂,艾力克的行为可能会给他带来麻烦。于是他沉下脸来:“艾力克,休得无礼!汉朝皇帝派易安公主前来联姻,是很大的殊荣,你不要不识抬举。”
“叔父,你也是一国之主,为何要听汉朝的?”
“陛下英明,艾力克,你太狂妄了!”古回儿上前就是一剑,艾力克急忙躲开了,拔出刀来相迎。两人各不相让打了起来,刀剑翻飞杀得天昏地暗,被王后拦下来。
楼兰王不能让艾力克闹得太出格,决定教训他一下,扣除他一年的俸禄。
艾力克气呼呼地出了王宫大殿,他心里愤怒得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