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急时刻,黑乌鸦就像从天而降,突然骑着马出现在众人面前,用长剑挡住了易安公主的刀:“公主休要寻短见,民女救驾来了!”
她的怪异装束,把众人都惊呆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徐美娘认出了黑乌鸦,非常震惊。不明白她一个土匪,怎么会这么及时的赶来救驾。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易安公主的哑巴侍女,不能与她相认。
黑乌鸦跳下马用剑抵住了艾力克的咽喉,易安公主扶起了徐美娘。
黑乌鸦照着艾力克小腿飞起一脚,将他踢得跪下:“说吧,要死还是要活?”她说话的声音清脆悦耳,就像一串铃铛被风吹响。
其他蒙面人用刀抵住了她的后背。
黑乌鸦用了一点劲儿,艾力克的脖子上立刻出现了一股血流,他龇牙咧嘴地痛苦呻吟起来。
黑乌鸦讥讽地笑了:“就这点能耐呀?让你的人放下刀,别惹本姑娘不高兴!”
艾力克虽然也经过风雨见过世面,但从没见过黑乌鸦这样的人。她怪异的装束和超强的武功早已让他吓破了胆,马上冲着蒙面人一挥手:“都把刀放下!”
见艾力克服了软,蒙面人都乖乖地把刀扔到了地上。
易安公主冲着黑乌鸦施礼致谢。她知道黑乌鸦是宋师爷安排来接替梁卫的,心里对那个文绉绉的儒生,充满感激之情。
黑乌鸦一边用剑扎着艾力克的脖子,一边说道:“公主殿下万万使不得,民女救驾来迟,还请公主恕罪!”
远处突然又起了一片尘雾,随着一阵马蹄声,几十个人骑着马飞驰而来。
骑马的人渐渐走近,领头的是古回儿,她脖子上长长的白色丝巾,随着身体的颠簸在风中飞扬,其余都是行房寨的人。
艾力克一看见古回儿来了,趁着黑乌鸦分神之际,一跃而起跳上马,吹了一声口哨,领着蒙面人猖狂逃去。
黑乌鸦看到古回儿,知道易安公主已无危险,转头看了徐美娘一眼,冲着公主施了个礼,还没等公主回应,就上马飞奔而去。
古回儿翻身下马,冲着易安公主跪下,行汉朝的大礼:“见过公主殿下。我是楼兰王后的妹妹古回儿。迎驾来迟,让公主受惊了,还请公主恕罪。”连着磕头。
易安公主上前扶起她:“你就是古回儿?有劳了。灵儿,见过古回儿。”
徐美娘给她施礼,但不说话。
古回儿打量着徐美娘,惊叹道:“都说汉宫出美女,今日领教了,连侍女都这么好看”朝四周看了一圈“公主的随行之众都已遇难,古回儿心里不安。”
一提起这话,易安公主瞬间泪流满面:“这些歹人心如蛇蝎太狠毒,竟然连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都不放过!”
古回儿非常愧疚:“都怪古回儿来迟了。”
易安公主看着地上的几十具尸体,不禁失声痛哭:“他们千里迢迢跟随与我,一路上朝夕相处亲如家人。已经走过了漫漫长路,到了楼兰却死了。易安带着他们60余人从长安出来,如今只剩下灵儿和这6辆伤痕累累的马车。”她心里明白,以后的日子一定时时充满杀机,处处都是陷阱。要完成皇上密诏上的任务,还不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古回儿安慰她:“公主殿下不要过度悲伤,古回儿一定将他们厚葬。”
徐美娘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心里更加恐惧。艾力克这个魔鬼已经认出了她,以后的麻烦一定小不了。
徐美娘随着古回儿一行人来到了楼兰王城。她仍然和易安公主同坐一辆车,心里充满对这个陌生国度的好奇,顺着车窗帘子的缝隙朝外面看去。
这是一个占地面积为10万8千多平方米的贫瘠都城,四周有4米高8米宽,用黄土夯筑的城墙。城中的建筑少见汉朝常见的砖瓦飞檐,居民区多是将芦苇扎成束或把柳条编织起来,抹上粘土的院墙。全是木造的平顶房屋,大多数用胡杨木做柱子和门窗。
街市上人口不少,他们长得和汉人也不一样,高鼻大眼皮肤白皙,褐色头发。穿戴也很朴素,很少见到丝绸细布,大多穿着用粗毛线纺织而成的衣裙,头戴毡帽,脚穿尖头的羊皮靴子。
马车在一座气派非凡的高墙大院前停下。院子坐落在最繁华的街上,大门正对着运河,斜对面是城里最大的河岸客栈。
古回儿在车窗外面告诉易安公主:“公主殿下,王宫到了,请您移驾。”
徐美娘扶着公主下车,古回儿领着她们走向院子。
这个院墙是城中唯一用泥土砌成的建筑,两扇黄色的木头大门两边,站着守卫院子的两队兵士。
看到易安公主几个人走过来,兵士突然朝她们举刀,徐美娘和易安公主吓了一跳,古回儿说这是在给公主行礼。
国师领着十几个文武大臣,早已在院门口恭候。这些人的装扮比街市上的普通人好得多,很多人穿着汉朝的丝绸衣裤,但都带着毡帽,看上去有些滑稽,不伦不类。
国师和众臣一块按照汉朝的礼节,跪地给公主施礼,这是表示对她和汉朝的尊重。
“公主殿下,这是咁尼国师和群臣。”古回儿给易安公主一一介绍了楼兰国的群臣。
易安公主看着眼前这些楼兰的肱骨之人,她既要保持汉朝公主应有的的尊严和地位,又要不失大国的礼仪,于是略略低首回礼:“国师和诸位不必多礼,请起。”
国师和众臣再次磕头:“谢公主殿下。”众人起身。
因为易安公主和徐美娘都戴着面纱,众人都盯着她们的脸,想看看她们的长相。
易安公主则在人群中寻找艾力克。按照汉朝礼节,不管什么原因,此刻他都应该专门在此迎候。她心里有了一丝疑虑,不免想起了白龙滩……。
徐美娘发现艾力克不在人群里,更加确定,他就是白龙滩的蒙面人头目。她看见他被黑乌鸦刺伤了脖子,此刻他一定在什么地方处理伤口。
众人簇拥着易安公主进了大门,徐美娘悄悄打量着王宫的院子。
王宫的院子实际上是两个,中间用一道不太高的墙隔开了。
左边的院子比较小,只有三间很大的房子,是楼兰国日常办公的地方。
右边的院子很大,前前后后有好多间房子,都是用泥土建造的,质量明显好于街市上的民宅,墙壁都刷成了白色。院子正中一座高大的白色房子,就是王宫。王宫把院子分割成了前后院,是王室成员的住处。
徐美娘猜得没错,此时的艾力克,脖子和前胸都是血,闭着眼睛躺在榻上。娄女跪在旁边,用一块白布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
娄女看到他脖子一个很深的口子,眼里立刻含满泪水。她爱他,这个相貌平平身材丰腴,土生土长的楼兰女子,暗恋自己的主子多时,只是地位卑微从来不敢表露。她轻轻地把血迹擦掉,因为紧张,手不停地颤抖,弄疼了艾力克。
他睁开眼睛,一拳将她打出好远,仰面倒在地上:“该死的东西,没长眼睛吗?你把本殿下弄疼了!”
娄女急忙爬起来,跪下:“对不起,艾力克殿下,奴婢一定再小心点。”
艾力克命她去找国师。
“不用找,我来了。”国师进来, 冲着娄女一摆手“你快去服侍汉朝公主吧。”
娄女看看艾力克,恋恋不舍地说:“艾力克殿下的伤口还没擦好……”
国师一瞪眼睛:“出去!”
娄女吓得哆哆嗦嗦,急忙出门。
艾力克睁开眼睛:“那个汉朝女人到了?”
国师坐到他身边,继续为他擦拭伤口:“到了。殿下,汉朝卫队的人一个都不剩了,连送亲的将军都死了,唯独汉朝公主还活着,为何呀?”
一提这事儿艾力克就气得要命,坐起来愤怒地一拳砸在榻上:“为何?本殿下也想不明白。我带人已经把汉朝公主逼到了绝境,就在她要引颈自杀时,仿佛从天而降,来了一个黑袍女子。此人功夫了得,一转身就把本殿下的脖子捅个窟窿。幸好古回儿带人赶到,我才逃了回来。”
国师判断此人一定是专门给汉朝公主护驾的。既然天意如此,也不必多想,反正大家已经尽力了。他提醒艾力克,汉朝公主沐浴后就要上王宫拜见陛下和王后了。到时候他们都应该在场。
艾力克不想去,他不想见那个汉朝女子。
“殿下,你不是几岁的孩童,应该明白这件事已成定局,你只有高高兴兴地接受。”看到艾力克如此任性不明事理,国师心里非常生气,但表面上还是耐着性子给他讲其中的利害关系。
艾力克突然很兴奋:“要说高兴吗,倒是有让本殿下高兴的事儿。汉朝公主把我朝思暮想的玉儿带来了。”
国师非常震惊:“你说什么?敦煌青楼那个卖唱的女子?”
“正是。我在白龙滩看见她和汉朝公主在一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要感谢佛祖,让本殿下梦想成真。用汉人的话来说,这就是你碗里的菜,进不了别人的口!”
“她不是死了吗?你看见的人只不过是相像而已。”
“她为何没死我也不知道,但眉心那颗很大的红痣,告诉我那个人千真万确就是她!”
“殿下,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卖唱的青楼女子还活着,这绝不是个好消息。国师很担心艾力克意气用事。
“直接娶她老东西肯定不同意,咁尼,你帮我拿个主意。”
这事国师原本就不同意,此时更要给他泼冷水:“别忘了你的身份,汉朝的公主已经到了,你一定要高高兴兴地迎娶。至于这个卖唱的女子,上次差点没把殿下害死,她就是祸水!此女若真的是她,决不能留着!”
艾力克起身卡住国师的脖子:“咁尼,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是敢动玉儿一根毫毛,本殿下就把你做成烤肉!”一松手,把国师扔到地上。
国师爬起来,用手揉着脖子:“艾力克,我可以不动玉儿,但你暂时不可戳穿她,要和易安公主和和美美地成亲过日子。否则,我定杀死玉儿,决不让她坏了我们的大事儿!”
国师的话有道理,艾力克没有理由反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泄气地坐下:“就依你,但是玉儿出一点差错,别怪本殿下翻脸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