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昏,楼兰王命人将艾力克和徐美娘召到大殿,古回儿跟过来做翻译。
徐美娘发现楼兰王情绪非常好,脸上挂着笑容。艾力克一副温情默默的样子,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徐美娘跪下施礼。
楼兰王笑容可掬:“灵儿,你到楼兰也有些日子了,本王对你关心的不够。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本王今日为你和艾力克赐婚,你意下如何呀?”
徐美娘摇头摆手。
古回儿为她做翻译:“回禀陛下,灵儿的意思是不愿意。”
楼兰王有些不悦:“艾力克年轻有为,又是本王亲侄子,为何不愿意?”
徐美娘边哭边比划着。
“陛下,灵儿想回敦煌。”古回儿说完话,紧张地观察着楼兰王的脸色。
“灵儿毕竟是汉朝女子,一个人在这里很孤独,想回敦煌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王后用温柔的语气,表示了赞同。
一听灵儿拒绝了他,楼兰王勃然大怒:“一个奴婢,竟然敢抗旨,还想回敦煌!不想要命了!”
徐美娘看着他,比划着宁死也不从命。
“灵儿说,她宁死也不从命。”看到楼兰王已经愤怒了,古回儿翻译这句话时,心里非常不安。
艾力克一听就急了:“灵儿,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嫁给我!”
徐美娘使劲摇头。
王后故意添油加醋地说:“你一个奴婢,竟然瞧不起殿下,哼,陛下,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就是要嫁,我们也不要!”
艾力克明白王后是故意破坏这桩婚事,心里恨得要命。但是表面上不能直说,只好乞求楼兰王:“叔父,灵儿就是一时想不开,她会愿意嫁给我的。”
楼兰王的火气已经被点燃了,哪里还听得进这些话:“大胆的奴才!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她送到洗衣奴的房间,从现在起,她就是洗衣奴了!”
王后急忙为她求情:“陛下息怒,请看在灵儿是易安公主贴身侍女的份上,还让她服侍古回儿吧?”
古回儿也跟着求情:“陛下,就饶过灵儿吧。”
艾力克也着急了,他舍不得她受苦:“叔父,让我再劝劝灵儿。”
楼兰王这个人是顺毛驴的脾气,捋顺了脾气怎么都好说,呛着他那就是死路一条。他认为哑巴就是一个奴隶,听说自己给她和艾力克赐婚,不仅应该感恩戴德,还应该千恩万谢,没想到她还宁死也不愿意!这大大地伤了他的自尊。
他大声喝道:“不行!一个奴才竟敢不把本王的话当回事儿,如何了得!谁也不许再为她讲情。她不是不愿意嫁给艾力克吗,本王让她在楼兰当一辈子奴隶!来人,送她过去!”
两个卫士上来,把徐美娘拖走。
洗衣奴的房间在王宫西墙外的一排小房子里。
一个胖胖的女管事,带着两个卫士把徐美娘拖进一间装着杂物的小仓库。
女管事点燃了小油灯,房间里有了一片昏暗的光亮 。
这间只有几平米大的小房子,墙壁是芦苇和红柳枝糊着泥巴做成的,天棚是胡杨木的。一边的地上堆着很多没洗的脏衣服和一摞子木盆木桶,里边有一块大木板,权当睡觉的榻。
两个卫士走后,女管事恶狠狠地训斥道:“哑巴你听着,在这要听我的话,好好干活儿,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徐美娘点点头。
看见女管事走了,她趴在榻上哭了。眼前的情形,虽然暂时躲开了艾力克的纠缠,可是回敦煌却是难以实现。她心里非常绝望,看不见一丝希望。
艾力克找个借口从大殿出来,去找徐美娘。他预感到楼兰王对她的惩罚帮了倒忙,她一定更恨他。他心急火燎地急于向她表明态度,等不到明天。
当他走进徐美娘的小仓库时,看到她趴在榻上哭着睡着了,铺着的一块破布,被泪水弄湿了一大片。
她的满头青丝零乱地铺洒在榻上,白皙的胳膊和大腿,毫无遮挡地裸露在微弱的灯光里。朦朦胧胧的肉感,对他却有了真真实实的诱惑。他咽下一大口口水,浑身燥热难耐,超出平时数倍的荷尔蒙瞬间泛滥成灾。
他要得到她,一刻也不能等待。
他快速脱掉外衣,露出脖子上的一只金锁。他猛然把徐美娘翻过来,忘情地亲吻她。
徐美娘被他弄醒,拼死挣扎转动着脸,躲避着他的亲吻。突然她看见了他的金锁,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莫字。
艾力克看见她在注意自己的金锁,就把金锁抓起来翻过来正面给她看,上面是一只非常眼熟的雄鹰:“这是我八岁时,爹娘给我的。你喜欢?只要你从了我,这个金锁就是你的了。”
徐美娘听见他说这番话,更加仔细地看着那只金锁……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儿,两个金锁一模一样!她有些想不明白。
徐美娘的恍惚,让艾力克以为她动心了,不禁有些得意,行为也更加放肆。徐美娘一边反抗一边在心里暗想,实在不行就咬舌自尽吧。反正宁可死,也不能让他糟蹋了自己!
就在徐美娘绝望之极的时候,古回儿突然进来。原来灵儿一个人住在这样的地方,她很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她愤怒地喊着:“艾力克,你这个畜生!”抓起他就扔到地上,艾力克恨得咬牙切齿,抓起衣服狼狈出门。
古回儿拉起徐美娘:“可怜的灵儿。”
徐美娘伏在她肩头哭。
“我去和王后说,你白天在这干活,晚上跟我住,咱们走吧。”古回儿拉起徐美娘就走。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女管事走过来拦住了她们:“哑巴,上哪去?”
徐美娘惊恐地把脸躲到古回儿身后。
古回儿一瞪眼:“你要干什么?!”
管事儿的陪着笑脸:“回古回儿公主殿下,陛下有旨,哑巴……”
古回儿一把抓住她的衣领:“放肆!本公主的事儿,你也想管吗?”
管事儿的吓得不停地摆手:“奴才不懂事……古回儿公主殿下饶了我吧!”
古回儿把她松开:“你听好了,灵儿晚上住我那,白天过来干活,你要是敢刁难她,别怪我不客气!”
管事儿的急忙挤出一脸笑容:“奴才明白,白天的活儿灵儿小姐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就歇着。”
古回儿给她一个笑脸:“你还是个明白人,灵儿,我们走!”|
艾力克气急败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国师早已等候多时了。
原来国师这两日染上了风寒没来大殿,刚刚听说了楼兰王赐婚一事,就想向艾力克问个究竟。他极不赞成这桩婚事,总觉得这个哑巴身上有故事,绝不像表面这么简单。但是艾力克已经鬼迷心窍,必须提醒他别忘了“金狼计划”。
艾力克正在气头上,看见他心里更加烦躁。没好气地把楼兰王赐婚的过程和灵儿的拒绝告诉他:“灵儿死活不愿意,这回你满意了吧?”
“殿下,我满不满意算什么,大漠王满意才是最重要的。灵儿拒绝你了更好,我们可以利用她……”
艾力克不等他说完,就愤怒地训斥他:“我告诉你,咁尼,你要是敢打灵儿的坏主意,让她掉一根头发,我就让你的脑袋搬家!”
古回儿和王后见楼兰王这几天一直对易安公主的死深感愧疚,就想借机劝他对大漠王彻底死心,以便完成易安公主的遗愿。
三个人聊天时,王后故意把话题引到了易安公主的去世上面。说话时很伤感,眼里含着眼泪。楼兰王也有同感,言语中流露出惋惜和难过。
见他这么说,王后话锋一转:“陛下,易安公主离世,我们是有责任的。可是汉朝朝廷不但没怪罪,还派出了安抚使,我们应该感恩才对。”
古回儿也非常感慨,汉朝皇帝虽然年幼,但是仁义宽厚,一定是一代明君。楼兰应该珍惜这种关系,和汉朝永远交好。
楼兰王不住地点头:“你们说得对,本王决定,咱们楼兰从现在起,再也不和大漠王的人来往,一心一意忠于汉朝。”
“这还不够,对于暗中勾结大漠王的人,我们要抓捕,绝不让他们随意在楼兰祸害人。”古回儿暗指艾力克和国师,她要利用楼兰王和他们算账。
“那是自然。谁要是再和大漠王的人勾勾搭搭,一经发现,不仅抓捕还要砍头示众!”楼兰王果然中计,愤怒地一拍案子。
“陛下英明!那您赶快下诏吧。”王后立刻推波助澜。
“古回儿,你替本王拟一道诏令昭告全体臣民,楼兰永远和汉朝交好,绝不和大漠王结盟。若有私通大漠王者,一旦查实国法严惩。”以往这样的诏令,都由国师来写。此时楼兰王用古回儿代写,是有意讨好王后。
“是,陛下!”古回儿兴奋不已,激动得热泪盈眶。
易安公主没有白死,她为之付出生命代价的夙愿,在这道诏令中终于得以实现。楼兰和汉朝的手,又紧紧地握在一起!
古回儿替楼兰王写了一道诏令“楼兰臣民周知:汉朝易安公主贤淑善良,为我楼兰兴盛鞠躬尽瘁积劳而故。长久以来汉朝朝廷不吝支助钱粮,助楼兰国富民强,是楼兰的挚友,我们两国要世世代代交好。叛乱分子头目大漠王穷凶极恶,害死我楼兰人无数,永远是我们的敌人。发现暗中勾结大漠王者,一经查实立即处死。特下此诏,楼兰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