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雪回到敦煌后,和宋师爷详细地分析了遇袭的经过,得出的结论是,金狼没死!但是这个结论袁太守不会接受,因为没有证据。而金呼来这些天都抱病在家,从没出门。
他们决定先找徐美娘帮忙。可是金呼来和徐美娘形影不离,要想办法把他们分开才行。
刚好兰州来了一桩差事,宋师爷推荐了金呼来。袁太守也觉得他去合适,在金呼来病好之后,就让他去了兰州。
金呼来在临行前,来到郡府告知袁太守和同仁们,他要和徐美娘成亲了,请他们多加照应。
他生病这几天,徐美娘无微不至的照顾,使他感受到了从没有过的家庭温暖。她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给她一个温馨的家,不让她再受一点伤害。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众人都祝福贺喜,袁太守也满口答应。
金呼来带着复杂的心情上路了。
这次刺杀吴雪不但失手,还把他的老本,精心训练出来的敢死队全部赔光了,这不仅令他非常恼火,还非常心疼。吉利岁把设伏的地点选的很好,敢死队员们也都英勇善战,却败得如此彻底,这也许是天意。
他路过黑沙岭时下了马,来到了和乌斯坎经常坐着的那棵树下。
他从怀里掏出酒袋子,打开盖朝地上洒了一圈,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他喝了一口酒,哽咽着:“乌斯坎,我的好弟弟……哥哥在这里陪你喝酒了……父母走得早,我们弟兄两个相依为命,从没分开过……可是这回你是真的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哥哥知道你是为我而死,这笔账要算在吴雪的头上!”
他把剩下的酒都倒在地上,站起身来,朝着天空大声喊:“吴雪,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亲手砍下你的人头,为我弟弟报仇!”
金呼来走了,徐美娘想去看看伊哈斯。这些天她张罗了几次,都被金呼来拦住了。她以为金呼来对她和伊哈斯的关系有些多心了,于是就依了他。
可是她刚走到大门口,就被奥都堵了回来:“苏小姐,将军临走时交代过,外面很乱,请小姐不要出去。”
徐美娘心头一热,金呼来是真心关心自己。她羞答答地说:“将军的好意,玉儿领了,我只是到师兄的商号去看看,无妨。”
“不可,将军既然有交代,小的不敢违背,还请苏小姐体谅。”
徐美娘有些不高兴了:“好吧。”正要转身回房里,听见有人叩门。
奥都开开门,宋师爷站在门前。
奥都认得他,急忙施礼:“小的见过宋师爷。”
徐美娘也施礼:“玉儿见过宋师爷。”
宋师爷笑着:“都免礼吧。奥都,太守大人让我来请苏小姐,前去问话。”
奥都急忙问道:“太守大人请苏小姐,要问何事?”
宋师爷脸一板:“这事是你该问的吗?”
奥都自知多嘴了,急忙施礼:“小的不懂事儿,请宋师爷饶过。”
宋师爷:“好了,苏小姐要不要收拾一下?”
徐美娘刚才正想出去,已经收拾停当:“宋师爷,不必了,苏玉这就随您去见太守大人。”
奥都眼巴巴地看着徐美娘上了宋师爷的马车,扬长而去。
宋师爷并没把徐美娘拉到郡府,而是拉到了东城门外的一座很大的新坟前,吴雪早已等在那里。
徐美娘十分惊诧,她看见宋师爷和吴雪都神情严肃,心里紧张得要命,以为金呼来遇到了什么不幸。
新坟前面,很大的墓碑上写着“大汉朝安抚使卫队XXX……之墓”,上面写着二十七个名字。
吴雪早已在墓碑前摆好了祭品,他们冲着墓碑三鞠躬。
吴雪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水:“徐美娘,今天带你到这里来,就是让你看看,这个坟墓里的人,前些天还在楼兰,和你一块说着笑着,可是现在,他们却长眠于地下……你知道他们是被谁害死的吗?”
徐美娘还没消化了他的话,只是怔怔的看着他。这些人被谁害死了?听吴雪的意思好像和自己有关……她还是不明白。
宋师爷擦擦眼泪:“美娘,吴将军的意思是,金狼并没死,很可能就是金呼来。”
徐美娘现在完全明白了,他们还在怀疑金呼来!她有些愤怒了,因为金呼来说金狼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怀疑他?她要为他证明清白!
她有些激动地说:“吴将军,宋师爷,你们都冤枉金将军了。他对朝廷的耿耿忠心,我都非常感动。他生病的日子,我在药堂遇见宝珠姐,回来对他说吴将军明日要往阳关押运粮草。他难过地说,用人之际自己却抱病在家,朝廷养我何用。而且他唯一的亲人前几天突然死了,他非常难过。可是为了朝廷,他忍着痛苦带着病去了兰州办差……”她边说边哭,心里替金呼来委屈。
当吴雪和宋师爷听到,是她把吴雪押运粮草的消息告诉了金呼来时,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就是确定了他们的怀疑没有错,真正的金狼没有死,就是金呼来!而且“他唯一的亲人前几天突然死了,他非常难过……”看来死去假金狼,很可能和他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宋师爷和吴雪基本可以确定了金呼来的真实身份,宋师爷更加仔细地询问徐美娘:“美娘,当金将军知道了吴将军要押运粮草的消息后,他干了什么?”
“他急得一下就坐起来,非要奥都扶着到院子里去走走,金将军是一心为了朝廷啊!”
宋师爷又和吴雪交换了眼神,两人相对点点头。这就对上号了,金呼来听到徐美娘的话后,命家奴奥都去联络这些蒙面人,他自己躲在背后指挥。这样既有不在现场的证据,又达到了目的。
宋师爷说:“美娘,今天我们实话对你说吧,吴将军这次行动,知道的人只有太守大人,吴将军和我。我曾让宝珠他们帮忙买药,他们又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你,你又告诉了金呼来。吴将军他们在半路上遇袭……”他指着墓碑“这些坟墓里的人都是被蒙面人杀死的!而蒙面人是怎么得到的消息?我和吴将军,太守大人一定不会说出去,宝珠他们也不会,因为他们买药回来一直和我在一起。能泄密的只有你和金呼来。你也不会对别人说,因为你就在金府,没有机会出去。那么就只有金呼来……你明白了吗?只有金呼来有可能安排这次袭击。”
徐美娘睁大了眼睛,紧咬着嘴唇,仔细琢磨着宋师爷的话“能泄密的只有你和金呼来。你也不会对别人说,因为你就在金府,没有机会出去。那么就只有金呼来……你明白了吗?只有金呼来有可能安排这次袭击。”
这话合情合理,毋容置疑。她心里翻江倒海地难过,悔恨交加……她明白了,如果金呼来真的是金狼,那么她就是帮凶!杀死卫队这些人,她也有份!
她哽咽着:“吴将军,宋师爷……要是那样,我真该死了……我也是凶手,对不起他们……”她跪倒在地上,抱住墓碑痛哭。
吴雪扶起她:“美娘,别太难过了。你虽有过失,但不是故意的,我的这些弟兄们九泉之下也会原谅你。”
徐美娘哭着:“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我害死了这么多人……我恨自己呀!”
宋师爷问道:“美娘,你愿意用行动弥补过失吗?”
“愿意,请宋师爷吩咐,美娘一定照办。”她是真心话,如果此时让她用生命去赎罪,她也不会犹豫。
“那好,我们要利用任桂,把你的真实身份揭出来。金呼来回来,你就这么办……”宋师爷向她详细做了交代。
任桂在自家的大门缝里,看到一封信。
信中说现住在金呼来将军府中的苏玉,真实身份是朝廷追捕的要犯徐美娘,任桂家知道她的底细。必须马上到郡府向太守大人举报,否则就以包庇罪论处。还警告他们要对此信的内容守口如瓶,若走露了风声一并论罪。
任桂和夫人看到此信后非常吃惊,他们一直以为徐美娘死了,怎会住在金呼来将军府中?他们知道他,就是在家门口将徐美娘抱在怀里的那个官军头目。看来这对狗男女早就有私情!
他们把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怎么也猜不出信的出处。即像官府又像黑道,即像威胁又像命令。他们商量的结果是,不管此信出自何人之手,徐美娘究竟是死是活,都不能得罪他们。马上按照信中要求,写一封举报信呈给太守大人。
其实信中要求的正中任夫人下怀,如果徐美娘真的没死,绝不能让她活得舒服!
任桂在写信的时候,任夫人让他添枝加叶地写上徐美娘勾结土匪、和伊哈斯。金呼来都有奸情。她希望这封信不仅能把徐美娘弄死,还要让她身败名裂臭名远扬。
任桂去给袁太守送信,任夫人在家里给任轩上香。
这封信又激起了她对徐美娘的恨,那些还没褪色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浮现在眼前。要是没有她,轩儿怎会死?她们夫妻怎会每日守着儿子的灵牌,以泪洗面苟活着?
她把三支香点燃了插进任轩灵位前的香炉里,擦擦脸上的泪水,哭着对儿子诉说:“为娘的轩儿,害你的那个贱人没有死,她躲在奸夫府里活得好好的。你要是泉下有知,就保佑你爹爹此去,能让那个贱人被太守大人处死。轩儿,为娘求你了,一定保佑啊,别让爹娘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