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三十七分。
俞微寂睡过去的很快，几乎是一上车调整好姿势就栽了下去。她在后座，他在驾驶座。阮筳疏转过头去看她。
光线好暗，看不清她的脸，唯有睫毛下方打出一片温柔的阴影。他动了动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没事了吧。他想。
俞微寂的心应该要放下来了，那些子虚乌有的紧张害怕总算可以烟消云散了。可他没有——他盯着那片阴影，甚至要花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让自己不要去摸一摸，甚至亲吻一下。
他的动作顿住了，他猛地弹回自己的位置上深吸了一口气暗自笑自己：想什么——想什么呢？俞微寂还这么小，她还是个小妹妹呢。
可他也心里清楚，她不小了。她穿上紧身背心胸前会有沟壑，该懂得东西她理论满分，她甚至无数次清楚的表达了喜欢。
他用力按下去自己的头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开车。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露出一个微笑来：压下去吧，他才不承认——俞微寂当妹妹不好么？她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的妹妹。
最好的妹妹变成情人，终有一天……终有一天，就什么都没了，会恩断义绝，会反目成仇。他又想起自家父母和别墅里已经走了，但永远抹不去曾经存在的痕迹的弹钢琴的男孩。
当妹妹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他想。
不知道怎么的，他竟然不觉得累。今天从早上出门直到凌晨十分才到家，他却精神的不得了。俞微寂仿佛真的累极了，在后座发出细细的鼾声。别墅里的灯黑着，他不想把车来到车库去，他不想回到那个硕大的寂寞的卧室里，他宁愿呆在逼仄的车里将腿憋屈得疼。
她睡熟着。
他犹豫了很久，他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自己的思绪。可在寂静的夜晚，内心最深处的那些东西还是被毫不留情的挖掘出来。阮筳疏的眼眶有些发烫，他伸手捏了一把自己的鼻梁。
她睡熟着。
他焦躁又难过，十八岁的少年露出无措又渴望的神情。
他将车座稍微放倒，开了灯。橘黄色的光线终于照在那张看了十几年的脸蛋上——她居然真的长大了。真快，少女的下巴变得尖削，刚好停在最不刻薄的角度上。阮筳疏捏紧了拳头，他眼睛微闭，慢慢的凑近她。
很浅的一个吻，从下巴到鼻尖轻飘飘的蹭过去，最后落在额心。他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似的弹开自己的嘴唇。
她没有醒。
阮筳疏慢慢的、慢慢的重新坐直了身子，他欲盖弥彰般不动声色的调回了座椅。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的好快。他没看到后座的俞微寂睁开了眼睛，眼神复杂。
他在心里轻声问自己：喜欢吗？
喜欢的。
他又问自己：那么会在一起吗？
不会——永远不会。
吃一堑要长一智，从父母身上得来的道理仿佛永远不会过期。他永远铭记于心。
他终于重重的嘘了一口气，推开了车门。很快屋里就是一片灯火通明，通过尚未关住的车门，俞微寂看到他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