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没出去,两个人站在灶台前。尽管厨房已经比在国内时的大了不少,可他们挤在这里依旧显得有些逼仄。俞微寂想动,阮筳疏却没有注意到似的一动不动。她别扭的转了转脚脖子干咳一声:“筳疏哥哥,咱们上餐厅吃去吧?这里不合适。”
俞微寂觉得这样好暧昧,仿佛有看不见的亲昵潜滋暗长。她不知道阮筳疏是否也有这样的感觉。或许不会,毕竟他光明磊落不喜欢她,什么都不会想;然而她不同,她心里有鬼,她那么喜欢他,稍微离得近一些就要心跳加速脸颊发红。
“不了,麻烦。”她听到他这样回答,她只好干涩的“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从俞微寂这里都不用找角度就能看清他的侧脸,腮帮因为咀嚼食物而微微鼓起,上下动着,她想起武馆里曾有师姐带来的白色仓鼠。
她大着胆子开口:“筳疏哥哥,你知道我们这样像什么吗?”她的声音微微发抖,但因着紧张她自己并没有察觉。俞微寂咽了口唾沫聚精会神的等着他回上一句“像什么”,那样她就可以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他“像一对小夫妻”。
他没有问。他只是沉默着、沉默的将食物统统咽进肚子里,带着早晨尚未发泄的怒气和对她这样旁敲侧击试探的厌恶。空气就这么诡异的安静下来。他偏了偏头,看见小姑娘因为窘迫而垂下的脑袋,轻轻叹了口气。
还是心疼。
“微寂。”
“嗯?”她飞快的抬起了脑袋。
“有些事……或许的确是我太无理取闹、心眼太小装不下,除了你所看到的我,剩下的我甚至是刻薄的、苛刻的,我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好。你会觉得失望吗?因为全部我和你所日夜相处的筳疏哥哥相比起来实在是糟糕透顶了——就像我爸妈一样,对我失望,难过,厌恶,你也会这样吗?”
她因为这气氛而运行缓慢的脑袋这下反而快的反常,几乎他话音刚落她的话就接了上去:“不会。”她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不会的,永远不会。她看见他沉郁的脸色,看见他勾起嘲讽弧度的嘴角。俞微寂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她对上他的眼睛。她的声音那么轻:“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筳疏哥哥还是筳疏哥哥,俞微寂也是俞微寂,她就不会对你失望,为你的改变感到难过,厌恶你,伤害你,我发誓。”
——他不过是为了打破这气氛,不过是象征性的问一问,他怎么都想不到会得到这样认真的答案。阮筳疏只感动了一瞬间便让自己的心沉寂下去:他不信她做得到,连父母都做不到,血肉至亲都不行,她也一定不会做到。
他吁了一口气,伸出一只手去拍他的肩膀。他微笑着,用感动且信任的眼神看着她,语气却轻描淡写:“谢谢你。”他说。
谢谢你。
俞微寂重复了一遍,心头有细细密密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