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中国老话说得好,办法总比困难多。俞微寂翻箱倒柜找出一只平底锅来。
黄油贴在锅底上滋滋作响,有香味慢慢弥漫到鼻尖。她顿了顿,不知在想什么。阿姨没有走开,大约是怕她工具用的不熟练闹出些什么事来。俞微寂突然出了声:“阿姨,你在这里做了多久了?”
“……有十年了。”
“那么你在他回来之前都没有见过他吧?”她接着问。
“什么?”
“我是说,筳疏哥哥。他很早就去中国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过,你大概没有见过他吧。”
“是。”
油热了。面糊下锅,成膜,翻面。阿姨慢慢走开了——或许是以为她已经结束了这无厘头的问话。俞微寂没有注意到阿姨的动静,她动作熟练的将饼皮倒进盘子里,连头都没有回就继续开始说话。
“筳疏哥哥不喜欢吃面包,太干了。早点可以做别的——阿姨是会做中餐的吧?早点并不难。如果方便的话把他的牛奶换成蛋花汤,他更爱喝这些。”
没人回应。她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过头来:“阿姨?”略带疑问的声音。入眼的是阮筳疏的脸。他的面容上有尚未消退的阴郁和厌恶,他的眼神那么复杂,俞微寂看不懂。她四处扫了一下,没有发现阿姨的踪迹。
看样子阿姨没有听到她都说了些什么。
“筳疏哥哥……”她不由得有些尴尬:他会不会以为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筳疏哥哥……那个,刚才阿姨还在这里呢,可能我没注意,她就突然走掉了。你吃吗?我做了鸡蛋饼,你那会都没吃多少,应该还饿吧……”
“微寂。”他突然打断她。
俞微寂愣愣的,他的个子很高,为了同他对视她不得不更加高地抬起了头。
“谢谢你。”
长久的沉默。
他在谢什么呢?俞微寂不知道。谢她为他做了一顿早餐吗,还是她没有说破早已经完完整整的听到了他和他父母的争吵、为他留了面子?
可她仍是微微垂下头去,她低声回应他:“谢什么,多大点事。”
阮筳疏突然伸出手来揉她的脑袋,她一惊,下意识想抬起头。可他的手劲用的大,她反抗失败。他的声音终于带上了笑意:“怎么了?头都不给揉了?小吝啬鬼。”
好亲昵的语气,她一下就红了脸。俞微寂嘟囔着叫:“什么小吝啬鬼!怎么这样叫我……真是的,快吃你的!”
小吝啬鬼这称呼其实不是一时心血来潮的称呼,只是实在很多年都没有叫过。她分明感受到他说出这句话后落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指的僵硬,尽管只有一瞬。她别扭的蹭了蹭,重申:“筳疏哥哥,你可放过这个梗吧……可怕!我什么时候对你吝啬了!”
他也不反驳,径自上前去吃她煎好的鸡蛋饼。有些烫,和在国内用香油做的饼味道不同,不过还是很香。他一本正经的再次道谢:“多谢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美丽微寂一饼之恩——很香。”
她察觉到他逐渐恢复的情绪,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可心里却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她用力翻了个白眼:“没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