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筳疏该如何形容自己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的感受呢?
他几乎不能呼吸,喉咙被人掐住。他开始后悔自己不经大脑极力吐出来伤害她的言论。他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她当然不知道他看到David时他的恐慌!
这个美国青年比他更高,比他更帅,比他性格更好更能让人高兴。他不过是害怕俞微寂喜欢上他罢了!
阮筳疏觉得自己全身都脱力了。他想大声道歉,但说不出口。他只好做出更冷肃的表情,在嘴角勾勒出更嘲讽的、更刻薄的微笑走出门去。冷汗飞快的铺满了他的脑门,他瘫软着双腿坐在自己的车上,手掌传来一阵阵的痛意。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他终于在这样尴尬的境况下如此写实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他恨不得将那个巴掌再抽回到自己脸上。
他到底做了什么蠢事?
俞微寂背对着他。
她没有哭,也没有伤心欲绝。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不喜欢她。他终于如此明白的说出口了,那句话的潜台词还不够明白吗?
——俞微寂,你喜欢我,让我觉得恶心让我觉得耻辱,让我觉得丢脸。
是这个意思吧?
她的手紧紧握着楼梯扶手,她怕不这样撑着自己就要跌下去。天知道她的所有力气都用作刚才那冷漠无情的话上了。她不知道此时的Tais和David是什么表情,她不愿回头看一眼。她就是这么轻一脚重一脚的,跌跌撞撞的回到了昨晚自己睡觉的地方。
她急需一个温暖舒适的地方修补自己几乎完全粉碎的心。俞微寂走进去,关上门,拉住窗帘。忽然暗下来的空间使得她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巨大的疲惫将她彻底侵袭。她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她的脑袋发痛,但她敢肯定现在绝不是因为酒精所以发痛。
过度愤怒的后作用就是脑袋缺氧,想要呕吐。她难受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她想发泄,但不知如何发泄,只好无力地躺在那里等待事情过去,完结,在难受里等待情绪平息。她听到门发出轻微的“咔挞”一声,有光亮从缝隙中投过来,又很快消失。
Tais从哪个缝隙中走进来,端着一杯水。她温柔的抬起她的脑袋让微寂得以舒适的靠在她怀里,杯子凑近她的嘴唇,她抿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液体从喉咙里划过再到胃里,它终于缓解了她的难受。
“微寂……”Tais欲言又止:“你后悔吗?”
她不知道。或许等她完全清醒过来或是再见她一面,她就会后悔了。可她知道,至少此时此刻说出这句话,她不后悔,完全不,一点也不。
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
Tais没有追根究底的问下去或是很不合时宜的讲大道理,她只是再温柔不过的作为朋友,给了她一个最温柔不过的拥抱。微寂轻咳了一声,哑着嗓子道:“谢谢你,Ta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