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筳疏是装聋子,可俞微寂是真心没听到昨天晚上阮妈妈的声音,所以直到早晨下了楼才看到那对从来了以后几乎没记清脸的夫妻。她站在楼梯口呆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打招呼:“叔叔,阿姨早啊。”
底下的人也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起来是很温柔的模样:“微寂早上好。”
女人朝着她的方向招手,俞微寂还以为是叫她,但女人很快接了下去。她看到女人嘴角的笑一下扬得更高,方才不苟言笑的男人也微微勾起了嘴角。
“筳疏起来啦,下楼吃饭吧,今天妈妈做的。”
她的后背一下僵了起来,不知该怎么做更合适。他的父母在楼下,她不同他打招呼显然不礼貌,但打招呼——昨天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要怎么面不改色的和他说话?
她在原地顿住了。
直到阮筳疏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嗯。面包,鸡蛋,牛奶。”女人的笑顿了顿,看起来有些牵强。俞微寂站在那里莫名觉得气氛压抑——似乎他和家人相处的并不和谐。
“下楼了,微寂。”阮筳疏猛然叫她。像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俞微寂咬了咬嘴唇应了一声往下走去。他的动作好重,替她拉了凳子后近乎粗暴的拉出自己的,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她下意识扫了他一眼,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她也猜不出阮筳疏在想什么,因为他面无表情的只顾往嘴里塞东西,不肯跟他理论上应当会思念的、又是很久没见的父母说一句话。俞微寂想,刚才他特意点出早餐都有什么大概是想刺一下他妈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所谓的做早点做了什么?前一晚保姆煮好的她惯吃的水煮蛋,超市买来摆在盘中的黑麦面包,热都没热装进杯子的牛奶。他大概是想吐槽所谓把食物从冰箱运送到餐桌上就称为做早餐的愚蠢行为吧,她想。
阮筳疏沉默的推开盘子:“我吃完了。”他的目光看向俞微寂,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停住了。他转身准备上楼,又想起什么似的将凳子塞回桌子底下。他的声音那么冷硬:“明天的早点让保姆做吧。”
她低下头迅速吃了一口面包不去看对面的男人女人和准备离开的阮筳疏。他们像是终于放弃了小心翼翼维护的“家庭和睦”的景象,终于发怒。
“阮筳疏!”是男人的怒吼,大手用力拍在桌子上:“你别太过分了,你妈小心翼翼的伺候你不是让你来这么说话的,你心里还有没有点良心!”
他一言不发。
俞微寂终于塞完了最后一口鸡蛋逃跑似的上了楼。她没有回卧室,而是坐在了他们看不到的视线死角玩手机。
是Tais发来了讯息。她问她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去拳场。俞微寂想了想,没有回。
阮筳疏的爸爸还在楼底下,气炸了似的声音越来越大。他骂他“逆子”。
俞微寂不知道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