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况下在放假期间俞微寂下午是不会来道馆的。先前馆长在的时候给她请了家教,后来馆长不在了,她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父母的相片,看父亲的成就,然后变得更加孤僻,沉默寡言。
此时阮筳疏正站在门外看她。俞微寂换了衣服,她在盛夏的季节穿着短袖和热裤,露出干瘦的长手长脚。他突然在心里打了个突,握紧了手中的饭盒。他听见她声音低低的,不知道是在和自己说话还是在和那些已逝的人交流。她说“爸爸,以后我也要拿到MMA的总冠军。”
是了——馆长死在改革前的MMA赛场,被击中太阳穴当场死亡。
“微寂,你出来吃饭。有筳疏哥哥在呢。”他上前一步打开饭盒。俞微寂并没有像往日一般迎上来,而是坐在了凳子上,将自己整个身子都靠上椅背。她定定的看了他许久,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凉:“筳疏哥哥,我今天十四岁了,你十五岁。”
她顿了一下,似乎对这句话十分抗拒:“我没有爸爸妈妈了,你是不是也要回美国去?”
他对上一双冷冰冰的眼睛,里头带着极力隐藏的期待。阮筳疏看着这个他照顾了七年的小姑娘,突然有些心疼。他抿了抿嘴,郑重其事地许诺:“我会撑起来玄武道馆的,我是大师兄;我也会照顾好微寂,我也是微寂的家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在俞微寂脑子里响了很多遍,直到许多年后都没有忘记。
微寂不要怕,我会一辈子都保护你——于是她真的全心全意的把自己交托给了这个人。
十四岁的俞微寂念初三,十五岁的阮筳疏读高一。
小学和初中在一个校区,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不在同一所学校念书。阮筳疏被求了很多次,终于停下了晚自习,转而在下午放学后骑车走过两条街后带俞微寂回家。
这大约是他们度过最炎热的夏天。他骑在自己的山地车上单脚撑地,将自己整个人都暴露在阳光底下。铃声一响便是俞微寂像匹脱缰的野马一般奔出来,气喘吁吁的模样。短短的小半截路,少女跑了满鼻头的汗。阮筳疏看着她的刘海粘在脑门儿上止不住的笑:“微寂微寂!”他从兜里掏出手帕纸展开,服服帖帖的整个粘在她脸上:“你可够狼狈的啊。”
俞微寂用嘴在后面吹纸,也不反驳。直到身上的汗渐渐凉下去才深吸一口气揭掉纸:“好热啊!”
“今天想吃什么?”阮筳疏问道。他顺手接下她挂了半边在肩膀上的书包背在自己胸前,前后两个包将他撑成鼓鼓囊囊的模样。俞微寂边拄着车把跳上横岗边开口:“吃清炒油麦菜和可乐鸡翅,油麦菜要多加蚝油!”
“得令!”他蹬起车,风在两人身后猎猎作响。俞微寂的头发亲密无间的拂过他的下巴,微微有些发痒。他突然想起今天班里发生的事,于是顶着风叫她:“微寂,我跟你说,我们班里今天转来了借读生。”
“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