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小巷的灯坏了，漆黑一片。两个人从一前一后慢慢换成了并排而立。黑暗里，他看不见俞微寂蠕动的嘴唇和捏紧又松开的拳头。直到许久之后，一只冰凉的手摸到了他的指尖。
是俞微寂。
先是触碰，紧接着像是试探般慢慢地够上去，从手腕往下，带起一阵令人战栗的痒意。他想躲，可又不知有什么奇妙的力量阻止了他。阮筳疏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空气中显得如此明显粗重。
“筳疏哥哥。”是俞微寂在叫。她的手指轻搔他的手心，紧接着一把扣住。她的声音带着疑惑：“你为什么不躲？”
阮筳疏不由得用力的抽了抽手，没用。俞微寂的五指死死扣在他手背上，声音坚定：“阮筳疏，我不是小妹妹——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没有不喜欢我，是不是？”
“我……”话说了一半，他又收了回去。阮筳疏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想将那些话说出口。他犹豫了一阵，一转身站在俞微寂面前。他的神色那么认真，他说：“微寂，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带着诱哄的询问。
“拿到金腰带，我们就在一起。”
近乎挑衅、近乎恶劣的婉拒。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无比清晰的感受到了那只越捏越紧的手。就在他以为俞微寂要拒绝这个无理要求的时候那声音传了出来。
“好。”
这下反倒轮到他惊讶了。他用力抿了抿嘴唇，听到接下来的问题：“你真的喜欢沈嘉萝么？”
他问自己：喜欢么？
——不，不喜欢。
他问自己：那喜欢俞微寂么？
——不，不知道。
于是这个问题他没有再回答了。说起来他今天晚上故意跳过了好几个俞微寂的问题，也意识到俞微寂正在离他越来越远了。他早该意识到俞微寂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百依百顺的小姑娘了，喜欢的种子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他的抗拒逼得她更快的看穿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自己正是其中之一。
哪怕她才十七岁。
一个看清了自己的心的人是很倔强的，他热爱这种倔强，可他也畏惧这种倔强。于是直到很多年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