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错觉，目前还不能妄加判断！”乔忘渡认真地看着她，“小曼，你的状态的确说明你现在的心理情况非常不好，可并非每一个精神非常状况不好的患者都会产生幻觉！所以，我们最先要弄清楚，到底跟踪你的人存不存在！”
沈曼殊认同地点头，神色有些不安，连舌尖都不自由地打了个哆嗦：“可……怎……怎么判断？”
“你平常什么时候会有这种感觉？”
“路上！”沈曼殊想了几秒，简短地回答，很快又补充说，“在办公室去教室的路上，从家门口到停车场的路上……只要是我在走路，我都能有这种感觉！不过最离谱的是上次从KTV回家，开车行驶在高架桥上！”
“高架桥？你当时喝了些酒，可能看走了眼！因为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乔忘渡表情异常严肃，嘴角随即紧紧抿成一线。
“我也这么认为！”沈曼殊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小曼，我不认为你被跟踪是幻觉！”乔忘渡思忖了一会儿，斩钉截铁地回答，“幻觉的产生是感觉器官缺乏客观刺激时的知觉体验，与真正的知觉体验具有相同的特征，不同的是幻觉不存在客观刺激。正常人也有可能出现幻觉，比如似醒非醒时，身心疲惫时，沉溺于狂热信仰时……”
“可我经常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感受到被跟踪，我甚至还见不到ta，哪怕一个衣角也没捕捉到过！”沈曼殊坚定地打断了乔忘渡的话，因为她不属于正常人产生幻觉的范畴。
“小曼，那是因为确实有人跟踪你！你没发现除了高架桥那一次，你每一次产生所谓幻觉的场合都意外的合理吗？在家、在办公室、在任何封闭或半封闭的可见熟悉空间里，你有过这种幻觉吗？”乔忘渡缓慢地放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温柔了好几度，“如果在我以上所说的地方，你也有过幻觉，那么症状表明你是完全性幻觉，并且伴随了相应的思维、情感和意识行为反应！”
沈曼殊抚额重重地叹了口气：“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可谁会无缘无故跟着我呢？我既不是天姿国色也不是富二代，更没有未了的江湖恩怨，我们沈家世世代代全是良民！”
乔忘渡被她逗笑了，沈曼殊还能开玩笑，说明她的心境已经好了许多。
“既然我们确定那人真实存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ta揪出来！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你身上总有吸引那人的特质！而且——难道你不想知道跟踪你的人是谁吗？”
沈曼殊有一丝担心：“可如果真的没有那个人呢？”
乔忘渡：“到时候再判断为完全性幻觉也不迟，最重要的是我相信我现在的判断没错！”
沈曼殊是一个内心敏感、动作敏捷的女人，如果她被跟踪这么长时间却还没见到那人的皮毛，说明那人不仅心思缜密而且行动也异常迅速。
乔忘渡在心理研究领域的能力不容置疑，仅凭寥寥数语就作出准确判断是常事，他的话无疑给沈曼殊吃了一颗定心丸，至少证明沈曼殊的心理状态还没有达到精神分裂的程度。
他安慰了几句后让沈曼殊先回去，晚上回家详聊。
送走了沈曼殊，乔忘渡回到办公室，申先生依旧坐在旋转椅，正背对着他。
“你怎么知道沈曼殊的事？”他没有坐回椅子，而是直接半坐在办公桌桌沿，居高临下地俯视申先生，右手掌住桌沿，“莫非跟踪她的人是你？”
他的语气风淡云轻，眼神却锋利如刀。
申先生人畜无害地抬起头：“乔医生，沈小姐被跟踪发生在最近两个月，而她的所有资料我都已经掌握，跟踪她没有任何意义！”
他说得没错，乔忘渡也仅是诈一下他，并非真觉得他就是跟踪者，可他身上一定有秘密，而那个秘密还与沈曼殊有关。
乔忘渡轻轻提了提唇角，浮现出一瞬即逝的轻蔑淡笑，这个人一进来就事无巨细地告诉他沈曼殊的情况，就连沈曼殊被跟踪一事，他也是先从此人口中得知。
然而，强大的控制欲让乔忘渡更愿意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他相信别人找他帮忙是因为他身上的价值超过了那人所掌握的东西，他找别人帮忙时手里也会攥紧更大的筹码。再不济，他也要时刻保持蜜汁自信。
乔忘渡：“那你怎么知道她被跟踪？或许你告诉我跟踪她的人是谁？”
他看似友善地扯开了嘴角，实际上却是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申先生几不可查地吞了口唾沫，他没有与城府深沉之人打交道的经验，只好以不变应万变，笑眯眯地回答：“天机不可泄露！”
乔忘渡：“……”
“既然你提出让我帮忙，可以解释得更具体一些吗？不然我也不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做？”乔忘渡打算从另一个角度入手，先试探一番申先生的底细，对方总能露出破绽。
申先生也不去拐弯抹角地思考乔忘渡的用意，实诚地继续沈曼殊来之前的话题，他把玩着太阳眼镜的镜腿，错开了乔忘渡的眼神：“其实我刚刚告诉你的关于沈小姐的事，只有一半而已！”
他用乔忘渡的冷咖啡润了润喉，侃侃而谈了大概十几分钟，正当他怕乔忘渡不相信还要再详细解释时，乔忘渡黑着脸截断了他的话：“等等，如果要我相信你，你还得带我去见一个人！”
申先生眨眨眼：“叶扬？”
“不是他！”
乔忘渡看向他的眼神透着不由分说的坚定，申先生背心无来由地沁出一层薄汗。
——
海风拂乱了她的乌黑秀发，女人穿着浅蓝色的棉麻连衣裙，与乔忘渡并肩扒在临海大桥的栏杆上。
“所以，你突然约我出来有什么事吗？”她笑容温柔，凌乱的发丝在她面前肆意飞扬。
乔忘渡心神荡漾了半秒，怜惜地伸手替她把飘散的头发捋到耳后，她感到对方手指微凉。
“没什么，就单纯只是想你了！”
“我也挺想你，想的最多的是我们念中学那会儿，你还记得吗？”
“记得，那个时候咱们可是很好的朋友，不过我就想不通怎么会和你越走越远，”乔忘渡玩笑说，“这真不应该啊！我可以请你吃个便饭吗？”
“约我呀？那我们好好叙旧！”
……
海的咸味好像被他从平行时空带了回来，夜幕初临，乔忘渡闭眸靠在皮椅上，手里把玩着一支申先生送给他的口红，脑子也在回旋着他的话。
“作为超时空存在的引渡人，我不能直接干预空间内部的事，但是你可以！这支口红将为你打开平行时空的大门！从此，你就是那个女人的摆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