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亦涵的目光灼灼,带着十成十的探究,陈钧的脸色却依旧沉静,看不出什么多于的情绪:“我也只是找人帮忙而已,说不上有什么具体的隐情。”
他说的理直气壮,似乎真的没有隐瞒什么,但是周亦涵还是敏锐的发现他的食指在重复着轻轻弯曲的动作。
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性动作。
他还是有什么瞒着自己,周亦涵心下了然。
但是陈钧的话里话外都显然不打算直接和她谈及自己的背景,周亦涵觉得或许是有什么隐情不方便同外人道,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手机恰是时候的响起来,周亦涵转头接了电话,朝电话那头似乎是助理,她说着起身走进书房,打开电脑处理了几封邮件,电话又接着响起,在她不断忙碌之中,这个话题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只是至此之后,每当陈钧主动问起生意上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周亦涵便不会隐瞒什么,偶尔还会把公事带回家处理,于是陈钧虽然不方便出门,却不知不觉承担起一部分助理的角色,分担了周亦涵许多压力。
从前周亦涵就觉得和他一起工作让人安心,他的能力也一直让她为之惊叹,到了现在,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和以前一样沉稳,又有了背景加持,周亦涵不自觉就默许了他的帮忙,只是尽力保证自己的事情不会影响他的休息和恢复。
和红酒公司的签约仪式很快就顺利完成了,合影的时候,周亦涵对着台下的闪光灯,笑得很灿烂。
她谢绝了公司同事一起的庆功宴,打包了一些好吃的,想要回家和陈钧一起庆祝。
时间不早了,天色也已经慢慢昏暗下来,周亦涵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库,拿着打包好的饭菜,想要早点回家去,余光却似有若无的瞥到一个人影。
之前的事情到底是留下了阴影,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一闪身,她躲进了最近了一辆车之后,想要观察一下来人是不是李毅。
可是等了半晌,却没有一个人影。
她松了半口气,以为是自己草木皆兵,便从车后出来,慢慢往电梯间走去。
可是她总觉得有一缕目光黏在自己身上,回头却依旧什么也看不到。
她心中不安,脚步便愈发迅速。
电梯停在一楼,她急切的按着向上的键,一边回头张望了一下,生怕背后有人偷袭。
这一次,她真的看到了一个人。
但她却松了一口气。
来人的个头明显纤细很多,看模样是个女性,衣着讲究,拿着价值不菲的包包,只是脸上却架着不合时宜的墨镜。
周亦涵在脑中回想了一圈,也不记得自己楼里什么时候住了这样一个女人,但是她次女干部熟络到与人搭讪,所以等到电梯来了,便默默的站进去,等着对方先按了楼层,才按下自己的。
看样子,真的是新住户,戴着墨镜,也只是一种装饰而已吧。
她慢慢松了一口气,不再把这个人放在心上。
推开门,她才发现客厅里不只有陈钧和护工。
孙立明也在。
“孙队。”她朝对方点点头示意,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护工,走到客厅和来人寒暄。
孙立明笑了一下:“回来的正好,有件事跟你商量一下。”
周亦涵颔首,坐了下来。
孙立明的神色慢慢变得严肃起来:“首先很抱歉,我们到现在还没能抓住李毅。”
周亦涵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孙立明显然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李毅这么久没有再出现,我们基本上判断他不是非常急于想进行第二次打击报复,警局的警力也实在有限,所以跟您商量一下,我们暂时取消对您的密切监视保护,但是您仍旧是我们的保护对象,我们会第一时间对您任何的报警信息做出反应。”
周亦涵犹豫了一下,身边陈钧的脸色也不算好看。
她的确也怀疑李毅这么久没有出现是不是已经放弃了报复,警方人员每天在附近出现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她自己的生活,但是她多少还是有点担心,一旦没有了警方的保护,自己会不会再次陷入危险。
她斟酌再三,还是和孙立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孙立明态度诚恳的再三保证,警方会第一时间监控李毅的行踪,对她的保护也只是从全天变成外出而已,还是能基本上保证她不会出现上次的状况的。
周亦涵最终还是被说服了,她转头去征求陈钧的意见,后者也向她点了点头。
两人留了孙立明吃晚餐,陈钧似乎和他格外意气相投,陈钧还没有恢复到能喝酒,便频频以茶水代替酒,向孙立明举杯。
一顿饭下来,孙立明和陈钧的关系似乎拉近了许多,连他离开的时候,陈钧都要亲自推着轮椅去送。
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往光明的未来发展。
周亦涵总算没有忙到之前那种地步,至少能挤出时间和陈钧一起吃一顿晚饭,陈钧的腿脚也在不断康复,总算能撑着轮椅在屋里绕圈了,比较出乎周亦涵预料的,只有孙立明和陈钧俨然成了知己好友,时不时就来家中小聚。
但她对孙立明的做法很是感激,陈钧并不能常出门,和之前的朋友往来也少了许多,孙立明能常来看他,多少能让他的生活不再那么乏味一些。
唯一没有好转的,就是汤宁了。
汤宁的身体自从手术之后已经在渐渐恢复中,这大半个月总算是可以自主呼吸了,也有了轻微的睫跳反应,但是一直都没有彻底恢复意识。周亦涵也和她的主治医生谈过好几次,医生表示医院方面已经尽了全力,但是汤宁本人并没有很强的求生意识,恢复进度才一直在搁浅。
周亦涵一直是半信半疑的。
在她的印象中,汤宁对这个世界始终抱有美好期待,她为什么会没有求生意识呢?
周亦涵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尽可能抽出时间来陪她,在她床边说一说话,说点公司的事情,家长里短的小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多少是一件有点难熬的事情,周亦涵只能想象她如果是清醒的,会怎么回答自己,才能继续把话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