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的肚子里又再度拥有了一个小生命,林清漪感觉希望又回来了。
她又有孩子了!
是她和顾长生的孩子!
“太……好了!”她闻言,忍不住又哭起来,眼底却流露出久违的神采。
“长生,我们有孩子了!长生!你听见了吗?长生!”她嘶扯着嗓子,看向天花板,任凭泪水狂飙。
段青衫的脸色很不好,他没想到,顾长生死了,却留给林清漪一个孩子!
他看向老大夫:“您确定没有诊错吗?”
老大夫再三保证:“老夫行医多年,这喜脉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绝对不会有错!夫人这是有了一个月身孕了!”
段青衫后退了一步,看着欢喜的林清漪,他觉得胸口如同被压了一块大石。
“老夫给夫人开了些保胎补身体的药,一会儿熬好了,每日服下就好了。”老大夫对段青衫说完,见他只是麻木地挥了挥手,便同管家下去了。
林清漪还兀自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她用手轻轻抚摸着扁平的小腹,笑容灿烂得像个孩子:“太好了!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曾经离开过,现在又回来了!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我们还要一起等爹爹呢!”
说完,她又哭了起来,脸上的笑却抹不去。
“清儿!”段青衫动了动下颌,终于来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请你清醒一点,顾长生不会回来了,他已经死了!”
“段青衫,我不信!你想要那一座墓碑就搪塞我!长生不会死!他不可能抛下我一个人早早地去死的!”
“清儿,顾长生真的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的!而且,你听话,你不能要这个孩子!他是顾长生的孩子,是淮王府的余孽,他会给你带来灾祸的!”
段青衫苦口婆心地劝着她,却被她一把甩开,推向一边。
“段青衫,你胡说!他是我的孩子!是长生留给我的!你竟敢让我放弃他?!”林清漪如一头炸了毛的母狮子,恶狠狠地瞪向段青衫,“我已经失去了长生,不能再失去他了,你敢碰他一根汗毛,我和你拼命!”
“清儿!皇上真的不会放过淮王府的任何一个人!你不能生下顾长生的孩子!我求你!”段青衫“噗通”一声跪下,眼里的急切溢于言表,“他不会允许北宫家的孩子活着的!你还不明白吗?”
“就算有再大的困难,我也要生下他!他是我和长生最后的牵绊了!”林清漪说着,语气竟然软下来,她哭着哀求段青衫,“求你放过他!我只是想要生下长生唯一的骨肉,这是我最后的心愿!求求你!”
段青衫看向林清漪:“清儿,我不想做伤害你的事情,但是这个孩子,他是顾长生的……”
“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林清漪看着他,“你其实是有法子的!段青衫,你脑子那么好用,你一定又办法的!”
“……不错。”段青衫最后点头,“我的确有法子。只是,对你来说,或许很不公平。”
“我不管!只要能平安生下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林清漪拉着他的手,眼里重新充满了希望,“这个孩子我必须要生下来!这是我和长生爱的见证!是长生生命的延续啊!”
段青衫看着她,眼里已经模糊一片:“清儿,为了顾长生,你真的什么都肯做吗?”
“是!段青衫,你告诉我,如何才能让这个孩子平安出生?”
“……清儿,让他能够生下来的办法只有一个。”段青衫看向她,幽幽吐出几个字,“你嫁给我,让我成为他的父亲。”
林清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他,随即,松开了紧攥的手掌:“好,我答应你。”
段青衫带着人马冲进大山村,此时天已经擦黑,马蹄声狂乱,让人听了心里忍不住发毛。
郝满顿等人看这架势,都纷纷躲在自己的房子里,不过还是有几个胆大的,偷偷探出脑袋来看。
人马直接上了山,段青衫从马上下来,信步来到顾家的院落前,林清漪答应了嫁给他,可是目的却是要生下顾长生的孩子。他爱她极深,不忍不达成她的心愿,可是她却提出来,除非她同意,否则他永远也不能碰她的身子,更不能勉强她。
为了得到她,段青衫答应了。他甚至能够忍受,做一个便宜爹爹。
但是淮王府的余孽却不能再留存在世上!
于是,他连忙点齐兵马,来到大山村顾家,果见里头冷冷清清,根本就不似有人的样子。
当下,他心里一沉,吩咐左右:“给我搜!”
呼啦啦,一群士兵涌入顾家各处,山上山下寻人,过了不久,纷纷来报。
“大人,顾家上上下下没有发现一人,他们都不在这里了!”
“什么?!”段青衫闻言,瞪大了眼睛。
之前他们来的时候,还远远看到顾家有炊烟冒出,一息之间,顾家竟然全员离开了大山村,安静、无声,如同从来也不曾出现过一样。不死心的段青衫又找来几个村民询问,他们纷纷表示,并没有任何发现。
段青衫头上的青筋暴起,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随即却又放松下来。
“呵呵呵呵……这样也好,倒是省了不少麻烦。”他的表情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润儒雅,叹了口气,示意官兵将村民放了,然后又挥了挥手:“撤!”
大队人马伴着夜色撤离,第二日一早,郝满顿带了几个壮丁去顾家看,并没有打斗的痕迹,也不似抓了人,顾家上上下下,竟然神奇失踪了!
他们真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山村!
“唉,希望你们能尽快摆脱官府吧!”郝满顿只能默默为顾家人祝福。
段青衫回到府邸,看到一个江湖游医正在镇子上贩售他秘制的药丸。原本觉得只是江湖术士的骗术,谁知那游医竟然看向他那里,并且将他喊住了。
“那边的大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段青衫一愣:“先生何出此言?”
游医轻轻一笑:“在下观先生面相,肤色暗哑,眉头紧蹙。闻大人呼吸,略显不平稳。想必定然是有心事,郁积在胸口,不方便对外人说道。”
段青衫一听,可是吃了一惊。他的确有些烦恼,只是觉得不足以看医生。只是方才见他只看了自己一眼,就能够准确说出症状,再看到不少人被他的奇异偏方医好后,段青衫也忍不住动了心。
林清漪现在有孕在身,可是却怕段青衫找人害她孩子,一直不肯吃药配合,如今看着江湖游医似乎真有那么几把刷子,便想要请他给林清漪看看。
他将人请到府里,又命人将林清漪请出来,请他给她把脉。
江湖游医看都不看林清漪,只是伸手在她手腕上搭了搭,便说出她日前伤心过度,营养不良,又因为怀孕过度透支自己的情况。
段青衫觉得他真是有两下子,便花重金聘请他留下来,专门给林清漪诊治、保胎。
起初,那游医并不愿意,后来见段青衫好说歹说,才算勉强应了下来。
林清漪并不想要什么江湖郎中,她这辈子最信任的大夫,只有神医白术,可惜现在出事了,她不能再连累他。
游医给她开了几服药就亲自配药、煎药了。段青衫上前,亲切地拉着她手,想要表示友好,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轻轻抽了出来。
“清儿,别这样,你现在是两个人了,该有的营养,必须要有!”段青衫劝她。
“我不要吃药,你们都想要害我!”林清漪警惕地看向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将滑胎药搀在里头,让我喝了,流掉孩子,我才不会上当!”
段青衫皱着眉摇头:“清儿,我段青衫好歹也算正人君子,我怎么能做这等下作之事!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不会害他也不会害你的!”
“不!我只吃自己准备的食物,你请来的这些大夫,都是没安好心的!”虽然有些神经质,但林清漪还是对江湖郎中保持着警惕,“你答应过我,在我同意以前,凡事不勉强的!”
“大人,还是让小人来劝劝夫人吧。”江湖游医进来,手里端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汤,毕恭毕敬地请示。
想着他或许真的有什么独特的法子,段青衫点点头,将没说出来的话,吞进口里:“那就有劳先生了。只是,先生万不可强迫清儿,她之前受了刺激。”
游医点头:“小人明白。”
正好外面也有人来报,说朝廷又下了命令,段青衫便再度看了林清漪一眼,走了出去。
“夫人,把药喝了吧,对你的身体和胎儿都有好处。”游医低着头,端着药,依旧奉劝着。
“拿走,我不喝任何东西。”林清漪将头扭到一边。
“夫人难道不问问在下,这药的名字吗?”
林清漪不说话,那游医却继续开口:“此药名为‘长生不死’。”
听了这名字,林清漪身子一颤:“你、你再说一遍?”
“在下说,此药名为‘长生不死’。”游医说完,将头抬起来,笑看着林清漪。
“你……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