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殊予到赌坊的时候,刚好酉时一刻,祝择带了几个暗卫跟在暗处,赌坊内全是司徒若桃的人,要想藏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乔盟主还真是准时呀~”
后院厢房内,司徒若桃正坐在那里喝茶,乔殊予记得上次也是在这间房里,差点被司徒若桃给整死。
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却浑身上下都是刺,一下小心碰到了,便只有死路一条,要不是现在有了内力,乔殊予肯定不愿意送上门来。
“司徒老板,不知找乔某所为何事?”
“乐崧山到底怎么回事?”
司徒若桃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问出了想知道的事情,乔殊予走到她对面坐下,眼神瞥了一眼桌上的茶,并没有喝的打算。
谁知道这茶水里会有什么呢!
“是你想知道,还是主上想知道?”
“你觉得呢?”
“乔某愚钝。”
“乔盟主如果愚钝的话,那这个世上可就没几个聪明人了,主上撤销对你的追杀令,给了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啊~”
“不识好歹,乐崧山那么危险的地方,我都毫无怨言地去了,如果这还叫不识好歹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效忠主上了。”
司徒若桃静静地盯着乔殊予,只见乔殊予神色淡然地与她对视,似乎并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梦织雁……”
“这世上就只有一颗梦织雁,当初在路崧岛上被苏鸿的箭给射碎了。”
“可是乐崧山上……”
“乐崧山上的不过是个幌子罢了,路崧岛上有冥魄诀和梦织雁,而乐崧山上却只有一本冥驲诀,这么多天过去了,相信司徒老板应该早就收到消息了。”
“我确实收到了消息,但并不知道真假,主上对梦织雁很是看重,现在这世上没有梦织雁了,主上自然会生气。”
“梦织雁又不是我毁的,主上若因此而迁怒于我的话,那我也没办法啊,司徒老板是聪明人,我若是得到了梦织雁的话,你觉得我现在还会来赴约么?”
司徒若桃思考了一会,乔殊予表面镇定,但其实心里早就开始打鼓了,他不太擅长应付这些心机深沉的人,怕待会不小心会露出马脚。
“你现在已经得到白道众人的信赖了么?”
“不好说,虽然这次乐崧山之行算是共患难了,但那几个老狐狸可未必会完全放心我,至少这段时间里,是没有人来找过我,也说不定他们过几日便要重新选举盟主了。”
司徒若桃蹙眉:“主上可能快要行动了,到时候如果缺少这批江湖中人的话,胜率便会少一些,不过倒也不是最关键的,你若是不能取得百分百信任的话,至少要先稳住他们,不能成为盟友,也决不能变成敌人!”
司徒若桃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格外狠厉,乔殊予在心里猜测她说的行动到底指的是什么,如果说幕后之人当初设计陷阱害了萧疏羽和叶亭渊的话,那么目的应该是帝位吧?
现如今这天底下比较吸引人的位子有三个,帝位、肆水教教主之位以及武林盟主之位,如果是为了后两者的话,根本没必要去碰萧疏羽他们。
之前老太君和叶亭渊也说了,现如今皇帝病危,太子未立,所以各路王爷和皇子都蠢蠢欲动,所谓的行动,指的是这个么?
“乔盟主?”
乔殊予回过神来,司徒若桃有些好奇:“你在想什么呢?”
“我只是在想,除了这些之外,这次行动还会遇到什么障碍呢?”
“萧疏羽这次回来,手中的势力可不小,峘音宫虽然是最近才在江湖上活跃起来的,可成立时间应该不短,人数暂时还无法估算,不过他既然选在这个时候出现,肯定有一定的把握。”
“或许吧。”
“另外,当初可不止萧疏羽一个,武叶家估计也对主上心怀恨意许久了,这次说不定会和萧疏羽联手,若放在八年前,武叶家剩下的人也没几个了,可经过这八年,想必也暗中培养了不少手下了。”
乔殊予不知道叶亭渊手中有多少手下,但叶亭渊是不可能跟萧疏羽合作的,只不过复仇的话,叶亭渊应该也是要参与的。
毕竟当初叶家死了那么多人,这件事也一直成了叶亭渊心中无法忘却的痛,他一直在自责,觉得是他自己的责任。
其实老太君想得比较透彻,按照当今皇帝的疑心,当初就算没有那件事,也迟早会另外想借口除掉叶家的,只不过刚好遇上了罢了。
如果可以的话,乔殊予真不愿让叶亭渊再去蹚这趟浑水,但是他也不能去阻拦,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那种痛苦的。
“文叶家呢?可以拉拢么?”
乔殊予试探地问道,司徒若桃似乎也没对他起疑心,只是摇头道:“皇城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说文叶家似乎一直以来都保持中立。”
“势力大么?”
“现如今的丞相是叶邢,虽然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但能在这个年纪坐上丞相之位,绝不仅仅只是靠着文叶家的名声,能力决不能小觑,这个人如果能拉拢过来的话,自然是一件大好事。”
乔殊予见司徒若桃的表情似乎并不是很轻松,问道:“很难?”
“难于登天。”
“若他只是保持中立的话,对我们倒也没多少威胁。”
“最好如此。”
乔殊予觉得这些皇宫里的明争暗斗真的是太复杂了,他一点都不想参与,可如果不把乔珒留下的这些烂摊子收拾好的话,他也是不可能会有安耽日子的。
“对了,你在叶家潜伏这么久,可有什么收获?”
乔殊予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司徒若桃应该觉得他在叶家是当卧底来着,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额,收获是有的,但暂时还不是那么明确。”
“若是已经取得叶亭渊的信任的话,最好能在主上行动之前解决了他。”
乔殊予回以一笑,心里却想将司徒若桃给解决了。
“昨天我见到他,他似乎中毒很深,你最近下手的话得手的机会应该会大一些,等到他恢复功力后,就麻烦了。”
“我心中自有分寸。”
乔殊予在心里告诫自己一定要忍住,如果现在忍不住对司徒若桃出手的话,那么就功亏一篑了。
其实说起来,他确实是在当卧底啊,只不过不是在叶家当,而是在司徒若桃这边当,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时候。
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这次穿越还真是什么角色都尝试了一遍,正派的反派的!
“除了这些,主上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有,过几日,我们要一起去皇城一趟。”
“嗯。”
乔殊予站起身准备离开,司徒若桃忽然补充了一句:“忘了说,裴家和方家的事,你不要插手。”
乔殊予眼神一厉,转身看着司徒若桃:“方家是我们的人?”
“你不要管这么多,主上自有安排,你身份方便,帮忙解决一下祝时芜,不要让他出来捣乱,若不是他的话,亲事也不会出差错。”
乔殊予想起之前叶亭渊说过方家小姐的反应很不对劲,看来他是猜对了,没想到这次的其实居然也是一场阴谋?
“好。”
离开赌坊回去的途中,乔殊予想来想去也想不通,幕后之人为何要安排方采盈嫁给裴曜安,裴家难道有什么是他们想得到的?
如果说安排乔珒当武林盟主是为了控制住整个武林,可裴家有什么好控制的呢?祟洺书院现在也是叶亭渊在当院长了,书院里也都只是一些学生罢了。
“你是说方采盈是幕后之人安排的?”
回到房间中,乔殊予大致跟叶亭渊说了一遍,叶亭渊的反应看上去有些惊讶,但比起乔殊予要好很多。
“是的,可我想不通。”
叶亭渊低头思索了一会,猜测道:“或许也是为了增加谋反的胜率吧。”
“怎么说?”
“裴老虽然不当院长了,可裴家一手创办了祟洺书院,祟洺书院里的学子要么才学真的好,要么家世好,才学好的很多都入朝为官了,家世的好则怎样都可以。”
“你的意思是?”
“人脉广。”
乔殊予仔细想了想这三个字,“指的是裴老认识的人多,控制住裴家的话,方便他办事?”
“没错。”
“可是裴老不是带着老夫人出去云游四海了么?”
“所以才要控制裴家,要不然怎么逼回裴老?!”
乔殊予恍然大悟,“他们还真的无所不用其极啊,居然连这种办法都想得出,那我们怎么办?这个得让裴曜安知道及早防范吧?”
“嗯。”
“那我明日去找他!”
“不要你去找,你今日刚见过司徒若桃,她又警告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你去太显眼了,让小芜去。”
“也对。”
现在祝时芜和裴曜安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所以祝时芜去找裴曜安的话是正常的。
“小芜的处境也危险吧?”
“多派一些人跟着。”
“嗯,这个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呢?跟司徒若桃交流过这么多次了,可从来都没听她提起过一星半点的,每次都只是用主上代替。”
乔殊予有些苦恼地爬到床上坐着,叶亭渊笑道:“其实可以排除几方势力。”
“嗯?”
“现在最有机会登上帝位的是庶出大皇子以及嫡出七皇子、九皇子,尹家和慕容家势均力敌,而且肯定相互视为眼中钉,必定不敢有这么大的行动。”
“所以这个人是出去大皇子、七皇子和九皇子之外的皇子?”
“你别忘了,能登帝位的除了皇子还有王爷。”
“这样子一来,目标还是很杂啊。”
“这件事我们所知道的是从八年前…已经过了春节了,应该算是九年前了,然而其实九年前只是第一次行动罢了,所以具体的谋划时间应该还要更早才对。”
“所以皇子的年纪不够?”
“但也有可能是皇子背后之人,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王爷的几率要大一些。”
乔殊予有些头疼,一头扎进叶亭渊怀中,哀嚎道:“啊我真的不懂这些算计啊,宫斗的戏码不适合我的人设啊~~~”
叶亭渊笑着将人抱住,早已习惯乔殊予时不时冒出一些听不懂的话来了,再加上他之前说自己是未来来的,所以说话有些差异也是正常的。
“不懂便不要想了,你该睡觉了。”
“可不能不想啊,都怪乔珒那个烂人,不留给我一些金银财宝也就算了,还尽惹麻烦,还都是惹这种大人物,我好心累。”
“有我在呢。”
乔殊予抬头咬了一口叶亭渊的下巴,控诉道:“可你现在这么虚弱,所以你必须快点好起来!”
“嗯。”
“你要是敢比我先死的话,要知道我会被各种烦心事烦死的,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多么孤独?!”
“呵,比你后死,那你岂不是很吃亏?我可比你大七岁。”
“我大气,让你赚一回也无妨,所以你得记住,好好爱我!”
叶亭渊低头寻到他喋喋不休的嘴,给了他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将某人的抱怨全都堵住了。
“没声音了?”
房门外,祝时芜小声说道,暮云锡哼了哼:“肯定在干坏事~”
“可惜了,看不到。”
祝时芜惋惜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回到院子里坐在石桌子上,暮云锡窜过去,双眼闪亮亮地问道:“你想看?”
“你有办法?”
“我可以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看!”
“不会是青/楼吧?”
“当然不是!”
暮云锡说完之后奸/笑着指了指屋顶,祝时芜翻了个白眼:“你拉倒吧,他们武功那么好,我们刚上去就会被发现的,我可不想挨揍。”
“啊,也对。”
“对了,你来干嘛的?”
祝时芜问暮云锡,暮云锡嘴角都在岳泽山庄,并没怎么回来,刚才他出来找吃的,发现暮云锡在房门口鬼鬼祟祟的。
暮云锡闻言一拍双手道:“你不问我都忘了,我是来找叶亭渊他们商量取针的事情的,最近几日我废寝忘食日以继夜呕心沥血……”
“说结果!”
“额…就是貌似研究出了治叶亭渊的法子了。”
“那还商量啥?”
“有点冒险,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试试。”
“我大爹现在的状态也很差,如果有办法可以治好的话,应该会愿意尝试一下的吧,要不然总不能这么一直耗着吧?”
“话是这么说,但贺呈淮说了,这种事情还是要问他们自己的,让他们自己来决定吧,不过我也觉得他们会答应的。”
“怎么个危险法?你不如先跟我说说?”
“跟你说了到时候我还要跟他们重复一遍,我很累的,我现在不想说,你如果真的好奇的话,我跟他们说的时候你在旁边听着便是了。”
祝时芜想了想道:“你现在肯定进不去,要商量也得明早了。”
“嘿嘿,你说如果我借着这个名义直接冲进去的话,能不能看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祝时芜跳下桌子,拍了拍暮云锡的肩膀道:“那你加油~”说完便往自己房间走去,暮云锡追上去问道:“你都不好奇么?”
“我虽然好奇,可我惜命。”
“说得也对,那我也不去好了,明天再说吧,唉,你刚才不是说饿了么?回房干嘛?”
“我又懒得吃了。”
“为了吃的,可不能这么懒,走,我带你去吃人间美味!”
暮云锡说着也不管祝时芜同不同意,直接拽着他便往外走,祝时芜喊道:“袖子袖子,袖子要断了!”
“怕啥啊,断了我到时候陪你几件啊!”
“我很喜欢这件衣服,你松手吧我自己会走的。”
“我怕你溜了,其实我也很饿,但是没人陪我吃东西,贺呈淮又非常忙,我一个人吃总觉得很无聊啊!”
祝时芜有些无奈,心里腹诽着,所以传说都是骗人的么?说好的高冷神秘的江湖第一神医呢?该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两个人拉拉扯扯的,并没发现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一个人,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