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曜安和祝时芜到叶府的时候,暮云锡和苏声他们已经完事了,但是看大家的神色似乎都不怎么好。
“我大爹怎么样了?”
祝时芜问柳煜桐,柳煜桐叹了一口气:“灼骨噬魂针已经取出来了,但叶亭渊……”
“叶亭渊怎么了?”
裴曜安问了句,暮云锡正在吃东西,闻言回道:“没事的。”
“没事?没事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
“就是没想象中的顺利,叶亭渊的身体状况目前而言实在是太差了,进行到一半便陷入昏迷了,到现在也没醒。”
祝时芜听苏声这么说,想去看看,但是却被柳煜桐给拦住了,“你现在还是先别进去,殊予陪在里面呢。”
“你们三个医术都这么好,肯定能救醒大爹的吧?”
“该做的都做了,接下去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而房间内,乔殊予正跪坐在床边,握着叶亭渊的手,眼泪止都止不住,虽然设想过很多结局,可也不希望会是怎样结束。
“叶亭渊,你快点醒过来啊,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么?”
他握紧叶亭渊的手,感觉手中一片冰凉,有些痛苦地将额头抵在他手背上,“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呢!”
“你这个混蛋,赶紧给我醒过来!”
乔殊予哭的伤心,可床上躺着的人却是半点反应都没有,感觉手中握着的手腕上脉搏都微弱得很。
他有些害怕,如果叶亭渊真的醒不过来了的话,那他该怎么办?以前是一直一个人,所以什么都无所谓,后来以为叶亭渊不喜欢自己,强扭的瓜不甜,所以也打算放弃过,可现在好不容易知晓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的,要他如何放下呢?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不是说好了不许比我先死的么?叶亭渊,求求你,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乔殊予撑着床沿起身坐在床边,轻轻靠在叶亭渊的胸膛处,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知道是他太慌乱还是怎么的,总之似乎听不到心跳声了。
乔殊予闭上眼睛,眼泪便顺着眼角落下,一滴滴全在叶亭渊的心口处,他双手死死抱住叶亭渊。
“叶亭渊,你不要死!”
院子里的祝时芜他们听到乔殊予的哭喊声都有些担忧,连忙往前走上台阶,来到房门口处。
“叶亭渊,我求求你了,我不许你死,你答应过我的,答应过我的啊……”
乔殊予哭得撕心裂肺的,祝时芜也有些难过,抬手推开了房门,想进去安慰几句,这时却听到里面传出一道微弱的声音。
“好凉……”
祝时芜的手停顿了一下,有些惊讶地转头看向裴曜安,裴曜安眉宇拧得死死的,似乎也听到了。
乔殊予怔怔的,抬头看向躺着的人,颤声问道:“叶亭渊,刚才是你…是你说话么?”
问了之后却没得到回应,乔殊予想着该是自己幻听了,眼泪便又止不住了。
“你再哭下去,我怕被淹死啊。”
这次听得真真切切,就是叶亭渊的声音,虽然有些虚弱,可却带了几分笑意,乔殊予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
叶亭渊慢慢睁开双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可确实醒了。
“叶亭渊?”
乔殊予的声音很轻,像是怕稍微响一些就会把眼前的幻象给吓跑了,叶亭渊应了一声,然后抬手拭了拭乔殊予的眼角。
乔殊予想笑,可眼泪却还是在眼眶中。
“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取针的时候发作了一次,疼得厉害,身体太虚弱支撑不住,所以昏睡了过去,又没死,你哭什么?”
他的语速很慢,但一字一句说得很清楚,乔殊予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水,含糊道:“没哭。”
“我衣服都湿了,还说没哭?”
乔殊予忍着眼泪看着叶亭渊,叶亭渊笑了一下,乔殊予终于忍不住趴到他身上抱着他狠狠地哭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怎么不早点醒啊,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死了,暮暮说你可能撑不住了!”
叶亭渊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他骗你的。”
“什么?”
“他的话你也信啊?就是他让我好好睡会的。”
乔殊予:“……”
门口的祝时芜和裴曜安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身看向院子里的三个人,看这三个人的表情明显的狼狈为奸了。
“好呀你们三个,居然开这种玩笑,你们是想害死我小爹啊!”
祝时芜冲到他们面前指责道,柳煜桐举起双手:“这事可跟我没关系,我就是在里面打打下手罢了,主谋在这呢!”
他指了指正坐在石桌便吃东西的暮云锡,暮云锡终于吃饱了,有些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回道:“啊,我也不是主谋,你们指着我干嘛啊,明明是苏前辈的主意!”
苏声无语:“我只是说想试试他们的感情,没说让你开这种玩笑,你现在倒是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了!”
乔珒怎么说也是苏声的外甥,虽然现在失忆了,可苏声还是不希望他走上这条不归路,两个男子在一起,注定要承受很多世俗的非议和眼光。
所以他想知道,乔殊予对叶亭渊的感情到底有多深,是否只是因为失忆的时候遇上了叶亭渊,所以产生了一些依赖之情罢了。
但他并没想过用这种方法来试,暮云锡说有法子,出来后便自作主张这么说了,他想挽救也来不及了。
“你们真是……”
“其实我早就觉得有些奇怪了。”裴曜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刚才来的时候听你们说得这么严重,可暮云锡却吃得这么欢快,完全没有半点担忧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疑!”
“你现在说这些有啥用啊你这个马后炮!”
祝时芜踹了裴曜安一脚,裴曜安一脸无辜,这事跟他有啥关系啊?他也是刚到又不知道他们的诡计!
算了,看在祝时芜还病着的份上,还是不跟他计较了,唉,死小子下脚可真够狠的!
“小芜芜,你病了啊?”
吃饱的暮云锡靠在祝时芜肩上,虽然问出的疑问句,但是神情却很肯定,说着还摸到他的手腕把了脉。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啊,看你的样子便能看出来,一副菜样。”他给祝时芜把了脉之后有些惊奇地说道:“啧啧啧,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啊!”
祝时芜:“???”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一不提醒就乱来,真是的,让我说什么好呢~”
暮云锡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还摇了摇头,让人看了有些想揍他一顿,祝时芜没什么好气地问道:“节制什么啊?”
“你发烧了,裴曜安太不注意了!”
祝时芜还是没听懂,裴曜安无语望天,他觉得暮云锡的脑子肯定有问题,所以他懒得跟暮云锡沟通。
柳煜桐好歹是个大夫,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祝时芜,问道:“小芜,你昨晚住在裴府,难道你们两个又……”
“我昨晚是住在裴府,可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昨晚那么大的雨,我想回来也没办法啊!”
“所以你们两个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哈?”祝时芜是真的懵了,反应了一会之后总算明白过来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了,他直接一个手肘朝着靠在他身上的暮云锡撞去,暮云锡哎呀一声往旁边跳开几步。
“靠小芜芜,你怎么可以这么暴/力!”
暮云锡揉着心口龇牙列齿的,祝时芜捏了捏手指,恶狠狠地说道:“暴/力?我还嫌不够呢,你要不要试试其他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呵呵呵,你这些花样还是留着跟裴曜安好好玩去吧,我无福消受~”
“你丫还敢乱说,看我不拆了你!”
祝时芜说着朝暮云锡冲去,暮云锡大叫一声连忙跑开,两个人在院子里转圈跑着,还不小心撞翻了丫鬟端过来的药碗。
“啧,这药材可是很贵的,小芜芜,你完了!”
“哼,完蛋的是你!”
“我可是江湖第一神医,你要是把我打死了,知道等于间接害死了多少人么?到时候被人知道,你肯定会成为全天下的公敌的!”
“我管你是神医还是神棍,先打死再说!”
苏声有些头疼地看着这两个,虽说自己是老了,可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他们这么有精力啊,整天你追我赶吵吵闹闹的,总是静不下来。
他起身回房休息去了,留下来只有被闹晕的份,暮云锡冲过去抱住裴曜安的胳膊躲在他身后,喊道:“救我救我~”
祝时芜停下来,双手叉腰怒道:“死淫贼,把他抓过来!”
“卧槽小芜芜,你做梦~”
暮云锡做了个鬼脸,裴曜安觉得刚才自己就该学学苏前辈直接离开的好,在这里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关他什么事?
“死淫贼,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不如我让开,你们继续?”
“我靠裴曜安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讲义气!”
“你这个死淫贼,你居然帮他?”
“不帮我难道帮你么?你们两个不是死对头么?好歹我跟他算得上是朋友啊,难道不帮朋友而去帮死对头么?!”
祝时芜词穷,憋了半天才回道:“不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么,好歹我睡过他!”说完有些挑衅地看着暮云锡。
暮云锡直接大笑了出来:“谁睡谁啊?哈哈哈哈哈小芜芜你是想笑死我啊!”
周围的丫鬟也都跟着笑了出来,祝时芜有些尴尬,觉得下不来台面了,直接转身就走,怒气冲冲地离开了院子。
裴曜安一脸无辜地叹了口气,暮云锡见人走了,又喊道:“小芜芜,小芜芜你不打死我啦?”
柳煜桐笑道:“你惨了,把人惹毛了。”
暮云锡噘嘴:“又不是我惹的,是他自己说的啊,唉裴曜安,你还赶紧去追啊,追上去好好道个歉,要不然到时候不知去哪里了呢!”
“你惹的祸为何是我去道歉?”
“这个嘛…你们不是一夜夫妻百日恩嘛~”
裴曜安有些心累,暮云锡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他只得往前走去,柳煜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暮云锡笑道:“我先回去了,饿了。”
“你不是刚吃饱么?”
“刚才跑了那么久早就消化了。”
柳煜桐:“……”
“嘻嘻,我就不进去看了,你帮我跟小予予道个歉呗。”
“你这个人,只顾着闯祸,却不知道道歉么?”
“其实我也没做错什么啊,都是苏前辈的错,你可千万要让小予予知道,这一切的主谋,都是苏前辈!”
他说完便脚底抹油赶紧溜了,要不然待会乔殊予杀出来他可招架不住,祝时芜功夫一般,乔殊予可是内力深厚啊!
柳煜桐忍不住叹气,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没多会乔殊予便开了门,看得出刚才是真的哭得很伤心,现在眼睛还红红的。
“殊予,叶亭渊没事了吧?”
“嗯。”
“暮云锡溜了,说这件事的主谋是我师父,让你要怪就怪我师父。”
“这个家伙,这笔账我之后再慢慢跟他算。”
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一点是叶亭渊没事了,这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尽管知晓自己被耍了,也没多生气。
祝时芜走得并不快,裴曜安出了叶府没多会便追上他了,直接一把勾住他的肩膀问道:“生气了啊?”
“滚滚滚!”
“祝小少爷,我可没惹你啊,你气我做什么呢?”
“哼,你是没惹我,可你也没帮我!”
裴曜安无话可说,祝时芜气鼓鼓一张脸,摆明了不高兴,裴曜安认错道:“得得得,是我错了,我错了行么?”
“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还想我怎样啊?”
祝时芜想走,裴曜安连忙将人按住,说道:“别急啊,急什么呢,我好好想想啊,怎么赔礼道歉比较好呢……”
说着看到旁边的小吃摊子,问道:“带你吃好吃的?”
“气都气饱了,还吃什么吃呀!”
其实祝时芜刚才也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觉得自己不小心说了那样的话,有些觉得尴尬罢了,所以装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裴曜安居然真的在认真想怎么赔礼道歉呢,其实这件事跟他确实没多少关系呀~
“不想吃啊?那换一样。”裴曜安说着指了指旁边的赌坊,说道:“本少爷带你出气去。”
祝时芜瞥了一眼,“你确定是出气而不是受气?待会要是输了个精光的话,小心衣服都被拔了!”
“你这是对我没信心了?哎呀呀,不知道是谁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既然你都默认我是你的夫了,自然应该要信赖我的。”
祝时芜彻底炸毛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死淫贼还敢说,我要撕烂你的嘴!”
“哈哈哈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说正经的呢,到底想不想去赢一把啊?”
“哼,只是赢一把?”
“你想赢多少把都行,本少爷从小就在赌坊混大的,你想要几,我就能给你掷出几,信不?”
“若我想你输呢?”
裴曜安二话不说掏出怀中的一大叠银票放在他手中,豪气道:“随你怎么输,不够的话我让下人送来,如何?”
祝时芜这下高兴了,眼睛闪亮亮道:“这么多钱干嘛去赌坊呀,走,小爷带你喝花酒去~”
“哦?原来说来说去你是想跟我亲/热一下啊!”
“你,你胡说什么呢?”
祝时芜怒了,裴曜安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咦,每次我们两个去青/楼不都是…哎呀,我还以为你那是暗示呢~”
“裴!曜!安!你去死吧!”
裴曜安笑着将人勾住往前走去,痞痞道:“行行行,欲/仙/欲/死好不好呀?”
“啊啊啊啊混蛋…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一定让你后悔说这些!”
“好期待~”
“滚滚滚!”
路人纷纷让开一些,有些八卦地看着这两个搂搂抱抱走在街上的人,之前开赌局的人有些欲哭无泪,看来裴少是真的喜欢叶府新来的小少爷了,这次他是要赔惨了,光是乔殊予那一千两,就赔得够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