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他是何关系?”
“额,只是朋友。”
乔殊予觉得像是孙夫子这样比较脾气古怪的老头,或许是完全不能理解两个男人之前的感情的,所以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朋友,朋友也分很多种。”
“最好的那种,当然,对于我来说。”
孙夫子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整理木柴,乔殊予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怕待会惹得老人家烦心直接把他们轰走了。
他蹲下来帮忙一起整理,一旁的乔竹和裴曜安见状也来帮忙,四个人比一个人要快很多,半个时辰之后,院子里的一大堆柴火就都整理完毕了。
“孙夫子,如果那本琴谱对您来说并不重要的话,能否转卖给我呢?”
孙夫子站起身走进一旁搭建起来的厨房里,看了一眼水缸,乔殊予跟在他身后,连忙说道:“您这水不多了,是在哪里挑的?”
“村口水井里。”
“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给您挑来。”
乔殊予挑起一旁的两只水桶往外走,院子里的裴曜安一脸见鬼的表情,拧着眉宇问道:“老头让你去打水?”
“是我自己要去的,小竹子,你留在这里看看孙夫子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是。”
乔殊予走出院子往村口走去,裴曜安有些无奈地跟上,瞄了一眼他说道:“就你这小身板,能挑得动两桶水?”
“你丫少看不起人了,老子好歹也有一米七八!”
“什么米?”
“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还有啊,既然你比我高,那你来挑吧。”
“本少爷从小到大碗都没自己拿过,你让我挑水?不挑!”
“那么请问大少爷您跟来干嘛?这么多路您不怕脚疼?”
“还不是不想留在那看那老头摆脸色,我这人最烦见夫子了,每次见到我都要念叨半天,还总拿我姐跟我作比较,那能比么?我姐是怪物!”
“裴曜安,你几岁了啊?”
“十九啊,我跟我姐我是龙凤胎,她只是比我早出生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罢了。”
“还是我大一岁,以后喊我哥!”
“等你哪天比我高了再说吧。”
“你姐比你高么?”
“那能一样么?你以为我想喊啊,这是我爹规定的,我输给她了,认赌服输,再说了我见人都喊姐,所以也无所谓,你想我喊你姐姐么?”
“滚你的,唉,你看孙夫子会给我们么?他明明说那本琴谱对他来说没啥用处啊,但又不肯松口。”
“那老头就是老顽固,祟洺书院里的老头都这样。”
“不难理解,毕竟你这种极品学渣的眼中能有什么好夫子啊!”
“什么渣?”
“学渣,指的就是你这样不爱学习的。”
“我只听过油渣,你说你吧又是整理柴火又是挑水的,万一待会他要是不肯给的话,岂不是白干了?”
“怎么能算白干呢,你瞧他都七十岁了,还要自己挑水砍柴,也是挺不容易的,对了,他没有子女么?”
“古怪老头,就他一人,据说没娶过媳妇,哈哈哈估计是脾气太臭了,没哪家姑娘看得上他,要么就是年轻时候长得太丑了。”
“裴曜安,你能不能尊敬一点老人家?”
“开玩笑开玩笑啦,你这个人贼无趣。”
“一个人的滋味特不好受。”
“你咋又枯萎了?!”
“有什么新鲜事也没分享的对象,开心的不开心的都得自己藏着,忙了一天回到家冷清清的,连句我回来了都不知道该跟谁说。”
“你没家人?”
“有啊,只是他们不要我了,所以有也等于没有,我连他们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站在水井边,乔殊予在打水的同时情绪却也有些低落,以前倒也没多大感觉,可在接触过叶家人之后,便越来越怕过回以前那样的生活了。
没吃过糖便不知道糖的滋味,一旦哪一日吃到了,便会心心念念,患得患失。
裴曜安静静地看着他,从小到大一直很烦父母总是管束着他,可现在想来,很多人或许想要父母管束都没有。
“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不一样的,你现在不是有家人了么?你不但有家人,你还有我这个朋友呢!”
裴曜安拍了拍乔殊予的肩膀,然后拿过扁担将两桶水挑起来往回走,乔殊予回过神来跟上去喊道:“唉,裴大少爷,你不是碗都没自己拿过么?怎么肯挑水了?”
“我怕你被扁担给压死啊,到时候叶家问我要人,我给一具尸体能交差么?”
“你这人还真是一句好话都不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怎么知道我属狗啊?”
乔殊予斜了他一眼,又觉得有些好笑,裴曜安就属于那种你心情再不好都有办法逗你笑的人,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孙夫子的院子,乔竹正在帮择菜。
“孙老头,你这是使唤上瘾了啊?不会还要叫我们做饭给你吃吧?”
孙夫子坐在台阶上斜了裴曜安一眼,道:“没大没小。”
裴曜安将水挑到厨房,倒入水缸中,然后出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笑道:“这么多人喊你孙夫子,也不差我这一个人啊,再说了你现在也不是夫子了,你这地儿还真是清净,比城里好多了。”
“水缸满了么?”
“没有。”
“那你还坐着干什么?”
“你这老头…行行行,怕了你了,不过说好了,我替你挑满了一水缸,你就把凤觅吟给他!”
“会做饭么?”
裴曜安简直是要气笑了,“你看我像是会做饭的人么?”
“你呢?”孙夫子这话是朝着乔殊予问的,乔殊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回道:“您要是不怕厨房被烧了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
“我会!”
乔竹抬头说道:“我从小就常常做饭。”
“那就做饭吧。”
孙夫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然后慢悠悠地走进厨房,乔竹的菜也择好了,端起往厨房走。
乔殊予松了一口气,还好带着乔竹一起来的,要不然谁做饭啊?!而裴曜安翻了个白眼,然后去厨房拿了水桶继续去挑水。
所幸乔竹的手艺还不错,孙夫子吃得还挺满意的,吃过午膳后他坐在院子里休息了一会,抬头看了看天。
“待会会下雨,你们早点回去吧。”
“孙夫子,凤觅吟真的没的商量么?”
“我说你这老头也怪会得寸进尺的,这柴理了,水挑了,饭做了,你还想怎样啊?”
“我记得亭渊是五月初三生辰。”
“是。”
“那么五月初三再给你吧。”
乔殊予听到孙夫子终于肯给了,有些高兴地笑了起来,一旁的裴曜安不解道:“为何要等到五月初三啊?你不能现在给么?”
孙夫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因为五月初三之前,你们要每日过来将今日的事做一遍。”
“你这个臭老头……”
裴曜安又被点燃了,乔殊予连忙拉住他,安抚道:“别炸别炸,反正也不是多累的事,几天时间很快就熬过去了。”
“水都是本少爷挑满的,乔殊予,你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那明天起我来挑好了。”
裴曜安气呼呼地看着他,见他一脸坚定的样子,最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得了吧,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得挑到天黑,我可真是自作自受,早知道就不领你来了。”
“裴大少辛苦了辛苦了,改天请你吃饭。”
既然孙夫子提出了明确的要求,那么一切都好说,乔殊予他们三个人回到村口外的马车边,坐马车回了城里。
坐在马车上时,乔殊予见裴曜安拧着眉宇晃了晃胳膊,他笑道:“大少爷,要不要小的给你按摩按摩啊?”
“你还好意思笑,还不快点过来给本少爷好好按摩!”
乔殊予坐过去抬手按在他肩膀上,故意使了很大的劲,马车中顿时发出一阵惨绝人寰的叫声,还伴随着乔殊予和乔竹的笑声,赶马车的随从吓得抖了抖,这位乔公子可真可怕,不知道对自家少爷做了什么!
回到叶府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了,乔殊予虽然没干多少重活,但也做了不少家务,还帮着打扫了卫生,所以现在又饿又累。
叶亭渊有些疑惑地看着狼吞虎咽的人,一旁的老太君心疼道:“小予啊,今日出去没吃饭啊?怎么饿成这样?”
“唔…吃了,可能玩久了就饿得快。”
“以后出去玩记得饿了就买点吃的,别饿坏了自己,来,多吃点,别光顾着吃白饭,吃点肉。”
叶老太君给他夹了一些肉,乔殊予点了点头又继续吃,吃饱了回房便拿着衣裳去浴池泡澡,可能最近太悠闲了,稍微做点事便觉得累透了。
果然人都是越养越懒的,以前的自己可不是这样的啊!
叶亭渊从书房回来的时候发现房间没人,拿着衣裳准备去洗澡才发现乔殊予正靠坐在浴池边缘睡得昏天暗地的。
他有些无语地走过去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脸,喊道:“乔殊予?”
乔殊予不为所动,叶亭渊真的是要佩服他了,也不知道这一天是去做什么了,默默叹了一口气,伸手将人抱了起来。
乔殊予睡得正香,有些不满被打扰了,没好气地嘟囔道:“裴曜安,待会帮你好好…按摩按摩……”
叶亭渊脚步一顿,黑着一张俊脸低头看向怀中的人,忽然有种将人重新扔回浴池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