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混蛋，把陈烽肋骨打骨折了，还狠狠敲了他的脑袋。”
“知道是谁么？”叶恺然皱了皱眉，面色冷峻道。
“知道。”叶怡然说，“说来也怪，他们打人的时候接到一个电话，说赵卓飞死了，然后就停了手跑了。”
赵卓飞死了的消息，叶恺然在原牧把他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就从郭琦那里听到了。所以再听叶怡然说时，他并不感到奇怪。只是，他需要弄清楚是谁在背后指使赵卓飞，不光在半山腰截了他的车，还在半路上对叶怡然下手，要不是陈烽拼死保护叶怡然，说不定他今天就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姐姐。
根据叶恺然的了解，赵卓飞平时虽然嚣张，但做事情还是有个度的，比自己势力大太多的人，他根本不会去招惹。如今直接明目张胆地欺负到了叶恺然和叶怡然的头上，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人在撑腰。现在赵卓飞死了，对方不可能无动于衷。而叶恺然想做的，就是趁现在摸清对方的底细。
“姐，你没事吧？”叶恺然不想叶怡然卷入这件事情，他随即转移了话题。
“我没事。”叶怡然说，“就是一些皮外伤，刚刚医生已经给我处理过了。”
叶恺然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去了阳台。这两天的事情太多，他需要好好理一下头绪。他关了阳台的门，然后打开窗户，掏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原牧拿到陈烽的胸片之后，直接去了病房，想把陈烽的情况向叶怡然描述一下。他敲了敲病房的门，然后走了进去。
“原医生，结果怎么样？”叶怡然看见原牧进来了，赶紧站起身问道。
“不太乐观。”原牧实话实说，把片子拿出来，准备向叶怡然解释，却在无意中看到一个男人正在阳台吸烟。
“你稍等一下。”原牧指了指阳台，然后对叶怡然说道。
叶怡然知道原牧指的是叶恺然在吸烟，她了然地点点头，看着原牧朝阳台走去。
原牧轻轻打开阳台的门，走近了发现男人身上的大衣特别眼熟，原牧没有多想，以为只是简单的撞衫而已。他礼貌地开口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的病房和阳台都禁止吸烟。”
其实叶恺然早就知道有人进了阳台，可他以为是叶怡然，也就没转过身。当身后的人开口说话时，他才发现自己的以为是错误的，那温润清亮的嗓音，除了原牧，再也不可能被别人拥有。突如其来的熟悉感和莫名其妙的想念淹没了叶恺然的所有心思，以至于叶恺然在听到原牧说话的时候，竟然身体顿了一下，才将香烟按在窗台上熄灭了它，然后转过身。
“叶恺然？”原牧看到眼前的男人是叶恺然，也很惊讶，短短两个小时不到，他们又见面了，他扶了扶眼镜，笑了一下，“这么巧？”
这是叶恺然第一次正面看到原牧的笑容，果然，跟自己想象中的一样明媚，一样温暖，那洁白而整齐的牙齿衬得原牧的笑容更加有吸引力。此时的原牧正穿着医生服，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让之前像是大男孩的原牧多了几分轻熟男的沉稳和定力，但是那双活泼的眼睛和天生略显稚气的嘟嘟嘴让原牧看上去好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很年轻，很有朝气。
原牧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然后对叶恺然说：“烟头给我吧。”
叶恺然没说话，将手中的烟头放在原牧的手心。叶恺然在阳台吹了一会儿冷风，手自然是凉的，可原牧的不同，从上班到现在，他都在忙碌着，因此手很温暖。叶恺然把烟头放在原牧的手心，然后不动声色地将食指和拇指轻轻滑过原牧手心光滑的皮肤。他承认，他贪恋上了触摸原牧皮肤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冬日里的一杯热奶茶，温暖得令人着迷。
原牧接过烟头，然后扔进旁边的卫生间，并且按下按钮，把烟头冲了下去。
“你还有伤，赶紧回屋。”原牧说道，“在外面不冷啊？”
叶恺然用一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透，看穿，看尽一生，记住他脸上所有的表情，身体所有的动作。
“我脸上有东西么？”原牧不知道叶恺然为什么一直看他，摸了摸脸疑惑地问道。
“有。”叶恺然终于开了口，他低沉着嗓音说了一个字，然后抬起手，拇指轻轻擦过原牧的脸庞，一直滑到原牧的腮帮，叶恺然才收了手。
其实，原牧脸上什么也没有。
可生活中的原牧跟工作中的原牧完全是两个样子，一个仔细认真，一个大大咧咧，他又怎么会看透叶恺然的心思？
“快回屋吧。”原牧也没问叶恺然自己脸上到底有什么东西，直接把他拉进了病房，然后关上了阳台的门。
原牧，我要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让我的双眼只想停留在你身上？让我的双手只想感受你皮肤的温度？让我的双脚只想跟着你的脚步？
叶恺然坐在床边，听着原牧与叶怡然的对话，双眸却始终盯着原牧的侧脸。这吸引太致命，他其实想逃避，可是一闭上眼睛，瞳孔中没了原牧，他就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原牧完全没注意到坐在陈烽病床边的叶恺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他拿着片子低下头跟叶怡然说着陈烽现在的情况。
“你看片子的左边，他左侧八根肋骨骨折，其中第四根骨折两处，大约十厘米左右的部分肋骨悬空，然后右侧肋骨断了五根，其中一根完全错位，并且刺伤了肺部，导致肺部出现血胸。”
“那这个地方是什么？”叶怡然指着片子中一个带着阴影的地方问道。
“这里是腹腔的位置，有阴影说明有积水。”
“这么……严重啊？”叶怡然因为刚才的哭泣，说话时带着鼻腔，“还能好么？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后果还没那么差。”原牧拍了拍叶怡然的肩膀，“你先不要那么悲观，不然他醒了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心里也不会好受。”
“……那个，我不是他女朋友……”叶怡然听到原牧误解了她跟陈烽的关系，笑着解释道。
“……不好意思。”原牧在心里暗暗责怪了一下自己怎么那么蠢，眼神儿都不好使了，然后接着问道，“所以目前的状况是，你们要不要决定给他做手术？”
“做不做……有什么区别？”叶怡然不解道。
“首先不手术是可以愈合的。是否给他做手术要看对生活质量和日后工作的要求而定。就像手或脚骨折一样，骨折后可以畸形愈合，不过会影响功能。只不过手脚的畸形比较明显，影响也较大，而胸部畸形不明显，虽然会影响肺功能和劳动能力，但是一般人不容易觉察，所以我们也经常会忽视。”
“那给他手术。”叶怡然点着头，坚定道。
“好的。”原牧收起片子递给叶怡然，“我会和主任商量一下，安排时间，尽量放在前面给他做手术。”
“谢谢你啊，原医生。”叶怡然吸了吸鼻子，笑了一下，“真想不到你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主治医师了。”
原牧抿嘴微笑着，神情中有些害羞的味道，他走到还在昏睡的陈烽面前，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在叶恺然看来却如同什么天大的错误一般，他眼中一抹凌厉的光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正常，目光深沉地看着原牧的手。那双白皙而温暖，手指修长的手不该摸别人的额头，只能被他握在手里，用两人的力量对抗时间，对抗所有。
“他还在发烧。”原牧收回手揣进白大褂的兜里，“等他烧退才能手术。”
“好，好。”叶怡然点头答应着，“原医生，我们就听你安排。”
“谢谢你。”原牧看了一眼陈烽的液体，然后说道，“对了，麻烦你们下楼把入院手续办一下，一楼大厅，他们十二点就下班了。”
跟叶怡然交待好了所有的注意事项，原牧才转身离开病房，直到原牧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口，叶恺然才收回目光，站起身，准备去楼下办理住院手续。
“小恺。”叶怡然喊了一声自家弟弟的名字，然后说道，“你刚刚怎么回事？”
“什么？”叶恺然动了动喉咙，似乎不太想说话。
“你盯着原医生那眼神，我看了都吓了一跳，是跟人家有仇么？”叶怡然开着玩笑，“还是说，看上原医生了？”
叶恺然抿了抿薄薄的唇，没说话，抬脚准备朝门口走去：“我去一楼大厅。”
看到叶恺然的反应，心思细腻的叶怡然当时就拉住叶恺然问道：“我说对了么？你是不是喜欢原医生？”
叶恺然看着自己身上的棕色大衣，声音低沉：“是。”
“唉，你的心思姐还不知道？我看你刚刚的眼神就不对。”叶怡然叹了口气，这么深邃而复杂的眼神，她还是第一次在叶恺然的眼睛中看到，“刚才跟原医生说话，觉得他人真的挺不错，希望他不会是下一个冯栎……”
“不要提他。”听到叶怡然说出“冯栎”这个名字，叶恺然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声音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