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子赟有一点好,那就是带出去特别养眼,还听话,她是个窝里横的主,一旦出了门,就跟小绵羊似的,忒听话,尤其是在尚少宗那些朋友面前,她装得十二分矜持,回回都帮他赢足了面子。
吃粤菜的地方没变,还是上次尚少宗带她去的那家私房菜,从车上下来,她就开始拽尚少宗的衣服,拽了好几次,尚少宗索性就牵着她的手往前走了。
“他们为什么突然请你吃饭?”
“带上我会不会很奇怪?”
“尚少宗,我觉得今天这个饭局很尴尬,我要不要先回去了?”
……
一路都问到门口了,包厢门一推开,她立马就闭嘴了,转而是一笑,还特意笑得很甜美。
“哟,这谁来了啊?”看到覃子赟,立马就有人出声了。
“少宗家的小公主,来,认识一下,我妹妹,筱静。”说话的是尚少宗从小玩到大的男人关睿戎,这个男人一脸的笑意,双手往旁边的美女肩上一搭,推到了覃子赟面前。
动作太热情,覃子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尚少宗揽了腰,站得直直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小心翼翼地伸手:“你好,覃子赟。”
关睿戎的“妹妹”其实长得挺清纯,就是眼妆化得太浓,覃子赟觉得看得有点吓人。
对方很客气,说话的声音嗲嗲的,笑着回握覃子赟,“你好,唐筱静。”
一伙人看着,不由得就有人“啧啧”两声,毫不客气地说:“我们关总的妹妹都可以排队上黄浦江选美了,我说你能不能换个称呼,我他妈听着就觉得头皮发麻。学学我们少宗啊,人家这正儿八经看着长大的妹妹,人家哪是你这德性,人家正大光明带出来,一点儿不含糊,是吧,少宗?”
这话一出口,简直就是双击,挨了关睿戎一脚不说,还被尚少宗瞟了一眼,前者他倒是不怕,后者一出口,就得自问谢罪了。
“宝山那块地,你打算拿什么跟我谈?”尚少宗嘴角一勾,商人的奸诈表情就出来了,刚说错话的人立马就求饶了,赶紧起身给佳人拖凳子,还殷勤地跟覃子赟说:“小公主,等会儿想吃啥随便点,今天哥埋单。”
这覃子赟没说话,关睿戎的嘴巴快了,“来,菜单,都给我往死里点,什么贵的都先来一份,还有,酒,开最好的!”
“滚滚滚,怎么哪儿都有你,今天子赟做主,你给我滚一边儿去!”某人毫不客气从关睿戎手里抄了菜单,笑眯眯地递给了覃子赟。
覃子赟有些尴尬,在得到尚少宗眼神示意后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来点菜了。她倒不是真的想坑谁,可是她饿呀,昨天被尚少宗折腾了一晚上,早上到现在还只吃了一点杏仁酥,简直就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一拨人吹牛喝酒,一般都是关睿戎主场,尚少宗很少说话,只是偶尔被灌酒,他也是不推辞,都喝了,包括覃子赟那一份,现场都心照不宣的会给尚少宗倒两杯,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是关睿戎的女伴就没那么幸运了,来的人谁不是人精,这正主和流水席客是不一样的,保不准下次就不是她了,所以唐筱静的待遇就差多了,从进场到现在,一直都在喝。
覃子赟是有些看不过去了,轻轻拉了拉尚少宗的衣服,尚少宗和她对视一样,给了一个眼神,覃子赟便站起来了,走到唐筱静身边,笑着说:“我想去下洗手间,要一起吗?”
唐筱静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即就跟着她出去了。
在走廊的通风口,唐筱静靠在墙壁上,看着暗红色的天花板发呆,这是一个陌生的开始,她对着的人也是陌生人,所以她没办法说些什么,只能不停地说“谢谢”以表达她现在的感受。
“不能喝就要学着拒绝他们,不然今晚他们会一直让你喝。”覃子赟提醒她。
唐筱静笑,摇头,“我信命,所以我不反抗。”
这句话说愣了覃子赟,她嘴巴再张开的时候,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安慰的话,大概说出来也是不管用的。
就这样两人都靠在墙上站了一会儿,覃子赟正打算说进去,门口进来的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是吴寻,他穿着白色的唐装,下面是宽松的黑色裤子,身后跟着一个人,正朝她这边走来。
“吴先生,你好。”覃子赟主动和他打招呼。
吴寻一脸的笑意,对身后的人挥了挥手,那人就走了,他走近覃子赟,像是认真打量了她一番,才说:“覃小姐果真是喜欢这地儿,回头我跟老板说说,给你个特惠,以后来了都五折。”
覃子赟颔首,微微笑着,“谢谢先生,师傅的菜做得很好,我很喜欢呢!”
吴寻点点头,“喜欢就常来,有什么不满意的报我的名字,老板不敢怠慢。”说完就看见有人来了,和吴寻一样的装束,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凝重。
覃子赟很识趣地就转头对唐筱静说:“唐小姐,我们该进去了”,又转过头对吴寻说:“吴先生,我们先走了,再见。”
唐筱静回过头看了好几次,但是覃子赟没有,她是一直往前走,没有再回头。
回到包厢,酒过三巡的男人们已经差不多都趴下来了,连尚少宗似乎都喝得有点多了,覃子赟和唐筱静对视了一样,她默不作声地就凑到了尚少宗耳边,小声说:“我们走吧。”
覃子赟没有喝酒,所以她开车,尚少宗喝多了酒很安静,就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休息,覃子赟本来想和他说遇到吴寻的事,看到他这个样子,索性也就没开口。
回到尚少宗家,覃子赟扶着他上楼,尚少宗没醉得特别厉害,所以从进电梯开始就要吻她,被覃子赟推了好几次,直嚷嚷着不要乱来,有监控,男人笑了笑,没说话。直到进了屋里,他又附上来了,这一次是真咬了覃子赟,下半边的嘴唇都破皮了。
“尚少宗,你先洗澡,一身酒味。”覃子赟嫌恶地推开他。
“洗啊,一起?”尚少宗有点借酒装疯的意思,不然一贯高冷的尚总哪里会说这样的话。
覃子赟会搭理才怪,帮她放好热水,给他丢在浴缸就出去了,她去主卧的浴室洗了澡,换了干净的睡袍就来到了客厅。打开电视换了一圈的台,没有一个好看的,索性就开始翻尚少宗的储物柜,没想到还真的有以前的碟,她翻来翻去,翻到了《千与千寻》,百无赖聊之际,她又看了一遍。
尚少宗出来的时候已经一个小时了,这是他泡澡的习惯,身上的浴袍松松垮垮。看到她窝在沙发上看剧,他直接就坐了过来,瞟了一眼屏幕,居然也跟着一起看了起来。
“你说,无脸人为什么会找到她?”覃子赟突然问。
小女孩的童话故事,他哪里会懂,所以随便敷衍了一句:“宫崎骏应该知道。”
覃子赟一个白眼就过来了,“一点情趣都没有。”
“你要什么情趣?”某人的嘴角扬起来了,似笑非笑。
覃子赟一听,十分警惕地坐远了一点,“今晚你睡客房。”
“你觉得可能?”尚少宗反问。
“你又不是没睡过客房。”除去昨晚,每次她留宿在这里,主卧都是她的,他没得选,只能睡客房。
“这里好像是我家?”尚少宗突然眯眼。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让我识趣地滚了?”覃子赟会怕他?从小就没怕过。
下一秒,她就被尚少宗压到沙发上了,他整个人附上来,她瞬间就被钳制住了,无法动弹。
“今晚不准,坐回去!”昨天的疼还没缓过来,又想来,想折磨死她是不是?覃子赟想,今晚必须得拒绝,一定要拒绝。
“不准什么?你说。”尚少宗一口咬在她锁骨上,咬得覃子赟“嘶”一声,立马拿手挡住了,气急败坏地就控诉他:“明天周一,你别给我身上留印子!”
她明天一早可是要开会的,刚刚那一口下去,不留疤真是要见鬼了。
到底是有分寸的人,尚少宗笑了一声,放开了她,改为拥着她。她的头发拂过他的脖颈,有丝丝柔柔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得地把自己和她之间分开了一些距离。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来找我?嗯?”尚总是秋后算账的人,这茬儿他记一天了都,这会儿必须得问个明白。
想到昨天她做的疯狂举动,整个人都恨不得立马钻进洞里去,这会儿赶紧拿手挡住脸,装疯卖傻,“我闲。”
闲到上门就抱着他亲?
“那天在疗养院跟陈儒聊天,她告诉我一句话,‘人活一世,或悲或喜,但凡你想要的,都要努力去试一试,结果也许会不尽人意,但总好过抱憾终身’。下山的时候,我开着车觉得特别压抑,就在半山腰停下来了,看着远方的万家灯火,当时觉得特别的孤独,后来你打电话来告诉我陈儒的事,我当时挺震惊的,也明白了为什么在疗养院看到的陈儒是那个样子,真的,看上去就像心已经死了一样,跟我们平时见到的陈儒是完全不一样的。”覃子赟靠在他怀里,抓着他的衣领,突然说。
尚少宗是最开始怀疑陈儒的人,也是他把陈儒从幻象里拖到现实的人,也许很残忍,但是总好过自欺欺人的过完这一辈子。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尚少宗只能这么评价。
代价?
覃子赟想到了她和尚少宗,在这一刻,所有的记忆都是温存的,可是有些也是明明白白的存在的,他们要想跨过去,也许都是需要这个“代价”来实现的。但是无论是尚少宗,还是她自己,她都希望,是好好活着。
“少宗,你答应我一件事。”覃子赟突然说。
尚少宗低头,“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们一定要分开才能让所有人都好过,那我们就分开。”
话音刚落,尚少宗的手臂就紧了,他把她拉离了自己,目光深不可测。
覃子赟知道他一定会生气,但是现在她必须要说,“我已经在努力尝试了,昨天来的时候我想得很清楚,天崩地裂就天崩地裂吧,至少我没有违背我自己的心,可是如果这件事将来需要别人来付出代价,那我一定会后悔我今天做的这个决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尚少宗没说话,过了许久,他握住她的手,吻到嘴边,很认真地说:“放心吧,交给我。”
这个吻手礼蓦地触动了覃子赟,她的脑子里飞速闪现出一张脸。
“怎么了?”也许是她的动作太大,尚少宗立马就问。
“没什么,好了,我累了,睡觉去。”覃子赟几乎是一闪身就进了主卧,毫不犹豫关上了门,还特意上了锁。
看着紧闭的房门,某人的眼中闪现一丝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