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女朋友
游牧禾子2017-11-25 02:083,912

  这是尚少宗上大学后回上海呆的最长的一个假期,大部分的时间都住在尚玲玉家里。他好像变得很忙,经常在书房里对着电脑不知道干什么,电话从早到晚都没间歇过,有时候连傅子恒都忍不住问他:“哥,你电话怎么这么多?”

  尚少宗正值创业初期,平日里和金融系几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炒炒期货赚点钱,积累了本钱后又跟着国际贸易学一个关系较好的硕士生导师做一些进出口的生意。他是学数学的,头脑灵活,心思也很缜密,所以几个北京当地的同学觉得跟他合作起来很默契,各种行业的水试了个遍,最后决定尝试地产行业。当然,这是个做起来需要大本钱,还需要有人脉的行业,市场和专业性也不小,所以大家在一起合计过,等大学毕业前夕,一定要试一番,看看效果。

  尚少宗自然是不会去跟傅子恒解释这些,所以挂了电话他淡淡地问了一句:“你姐姐呢?”

  自从外婆去世后,覃子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说话,但是生活、学习照旧。她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功课上,不看动漫了,也不跟傅子恒大闹,甚至连吃饭的饭桌上,也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大家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尚少宗却只是说:“给她一点时间吧。”因为他相信每一个经历过失去至亲的人,都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来治疗心灵上的创伤,所以他们喜欢干什么,就要给他们足够的空间。

  傅子恒指了指楼上,“早上下来倒过一次水,就没下来过了。”

  尚少宗没说话,径直往楼上去,傅子恒突然问:“哥,我姐不会抑郁症吧?”

  “放心吧,她不会。”说完他就上楼了。

  覃子赟戴着耳机在做听力,因为是寒假,她穿着毛绒绒的家居服,脚上踩着笨重的棉鞋,就坐在书桌前,侧脸对着门。

  她似乎很专注,连尚少宗推门进来她也没发现,直到她听完一轮,摘下耳机看到床上坐着一个人,吓了一跳,抚着胸口就说:“尚少宗,你想吓死我啊!”

  这是那句“尚少宗,你终于回来了”之后第一句她开口和他讲的话,尚少宗看她表情正常,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来了。

  他瞄着试卷上她自己对的听力答案,居然一道题都没有错,忽而就笑了,“英语这么好,想上北外呢?”

  “你才上北外呢,我、要、上、清、华!”覃子赟没好气地回他,虽然北外也挺好,可是她当初是放过话的,要是考不完清华,不就证明她比尚少宗差了吗?

  她怎么会比尚少宗差,哼!

  尚少宗笑着摇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说:“换衣服,带你去个地方。”

  突然说要带她出去,覃子赟一愣,下意识就问:“去哪儿?”

  “跟我走就是了。”尚少宗起身就准备出去。

  “我不要跟你走,万一你把我卖了怎么办?”覃子赟看他。

  尚少宗停下脚步,回头瞟她一眼,直接说:“我不缺钱,不需要卖你挣钱。”

  覃子赟翻个白眼,磨蹭着开始翻衣柜。

  这一年已经开始流行长筒靴了,尚玲玉给她买了两双,一双白色和一双黑色,款式都是今年最新的。她站在衣柜前,想了想,挑了一件长款的黑色呢大衣,又从鞋柜里拿出那双崭新的白色长筒靴换上了,没拿包,只是拿了手机揣在口袋里。

  下楼的时候和傅子恒撞了个正面,看着覃子赟里里外外一副都市女孩的打扮,黑亮的长发披在肩上,还穿了长筒靴,才十三岁的小男孩笑得诡异,凑到她跟前就说:“姐,你该不会是跟我哥约会去吧?”后面他又瘪着嘴说:“刚哥拿了我妈的车钥匙说要出去,我说让他带上我,他拒绝了。”

  覃子赟一笑,摸摸他的脸,“子恒啊,你呢,就不要肖想尚少宗会带你出去玩了,他这个人啊,没意思。”

  “没意思你还跟他约会?”傅子恒翻白眼。

  覃子赟噎住,半晌才咬着牙说:“谁跟他约会,我们去逛街!逛街,知不知道!”

  “逛街你们不带我,骗子!”傅子恒不满。

  院子里已经传来了喇叭声,尚少宗在催她了,她也不管傅子恒的表情了,笑笑说:“在家乖乖的,姐姐回来给你买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我在你眼里就是头猪啊!”

  覃子赟已经走到楼下客厅了,听到这句话,“噗嗤”一声就笑了,她一笑,傅子恒也笑了,早知道这么容易姐姐就能开心,他就是把自己吃成猪也行啊!

  尚少宗带她来的地方真的好远,开车开了一个多小时,离市区越来越远了,看到道路两旁的残留的积雪,她问他:“尚少宗,我们到底去哪儿?”这荒山野岭的,他不会真把她给丢了吧!

  “前面就是了,你衣服穿得厚吗?冷不冷,等会儿我们要上山去。”尚少宗说。

  “上山?干什么?”覃子赟吃惊。

  “带你去见一个人。”尚少宗的语气平常,听不出任何端倪。

  “谁?”覃子赟想不出来谁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山上。

  尚少宗没说话,只是握着方向盘,过了一会儿,他们看到了一个亭子,旁边设立了岗哨,尚少宗取了停车卡,车子驶进去后他找了一个空位子停下来,然后才说:“到了,下车吧。”

  覃子赟从车里出来,一阵寒风袭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正要问尚少宗,旁边的车里已经有人抱着花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然后有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和抱着花的人说了两句话。覃子赟就听到了一句“点完蜡烛记得一定要灭掉,冬季很干燥,容易失火。”

  她隐隐像是感觉到了什么。

  “走吧,从这边台阶上去,可能有一段路程,你鞋子滑吗?”尚少宗问她。

  她有些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跟着尚少宗往左侧的台阶上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终于看见了那些整齐划一矗立在地上的黑色墓碑。所以这里是个墓园?

  “尚少宗?”她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服,有些害怕。

  尚少宗听见她喊他的名字,自然而然就握住了她的手,淡淡地说:“前面就是了,冷吗?”他感觉到了她手心的冰凉。

  覃子赟摇头,她想问,但是看到他的表情,突然就有些害怕了,他会带她来见谁?

  这一排的尽头,有一块一模一样的黑色墓碑,尚少宗弯下腰,拾起掉在墓碑面前的落叶,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墓碑上的头像。覃子赟看到了一张留着齐刘海的小姑娘的脸,她笑得很甜,像个小天使。

  尚少惜。

  这是覃子赟记忆里的那个名字,尚少宗只说过一次,可是她记得。

  “少惜,哥哥来看你了,给你带来一位好朋友,她叫覃子赟。”尚少宗像是在聊天一样,蹲在墓碑前,微微笑着说。

  覃子赟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管一样,她静静地站着,看着墓碑上那个天使般的微笑,还有墓碑上的那个名字:尚少惜。

  生命是多么的微弱,一个美丽的小天使短短十一年的人生。离开的人永远的离开了,可是活着的人,却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突然就想起了外婆,她活了七十多年了,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心脏病夺走她的生命,或许她还可以继续享受天伦之乐,享受这人间烟火,零零总总。

  有眼泪一样的东西在眼眶里悬着,覃子赟忽然就蹲下去了,她挨着尚少宗,一只手挽着他,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上了冰凉的墓碑上那张灿烂笑容的脸,多干净的一张的脸啊!

  她说:“少惜,你好,我是子赟。”

  这一声“你好”迟到了六年,如果再早一点,她们或许真的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呢!

  尚少宗微笑着抚摸她的头发,说:“少惜小时候对花粉过敏,所以我来看她,从来没买过花。”

  周围的墓碑前多多少少都放了一些鲜花,只有尚少惜这里,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看着有些可怜。

  “那少惜小时候喜欢什么?”覃子赟问他。

  “他喜欢漫画。”

  噢,原来跟她一样喜欢漫画呀!

  覃子赟笑了,“那下次我给她送一整套的柯南好不好?”

  尚少宗点头,“好”,然后拉起了她。

  两个人一起下山,覃子赟看着地上残留的积雪,这几日天空放晴了,市区早就看不见雪了,没想到郊区却还能看见。她停下来,俯身下去捡了一点积雪握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

  她把雪一直握在手心里,紧紧的握着,一直到上车之前,她打开手掌,只剩下了一滩水,从指缝间流过。原来,再美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在某个瞬间悄然而去,无论你握得多牢,它要走的时候,我们一样的会失去。

  所以她懂了尚少宗,懂了他带她来的理由,如果有一天悲痛不幸降临,我们也要学会勇敢的去面对,然后坦然的接受。

  尚少宗打开了车门,看着她站在风中,静静地看着自己的掌心,十七八岁的姑娘,眼睛里满满都是澄澈。风把她的长发吹散了,缠绕在脸颊,她没有动,把身体转向了上山的方向,突然说:“少惜,下次我再来看你。”

  车里的暖气很足,尚少宗准备发动车子的时候,覃子赟突然握住他放在档位上的手,那是她刚才握过雪球的手,冰凉至极。

  “尚少宗,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她看着他说。

  尚少宗不明所以,“什么事,你说?”

  “你有女朋友了吗?”

  这一问,尚少宗一滞,嘴角弯了一下,挂上了档位,可她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背。

  “有还是没有?”覃子赟抓着不放,就是要问个答案。

  “有没有对你很重要吗?”尚少宗转过脸来,表情淡淡,只是这么反问了一句。

  覃子赟似乎是想了一下,才说:“你就当做是很重要吧,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没有。”说着,他踩下了刹车,车子驶出了停车场。

  覃子赟思考着这个“没有”,她一路都在想,那就是说他拒绝之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女生了?唉,尚少宗怎么这么狠心啊?哭成那样都能拒绝得了?嗯,要是她肯定不哭,有什么好哭的,感情真脆弱……

  尚少宗觉得她的表现很奇怪,实在忍不住就问了一句:“好端端的为什么问我这个?”

  哪知覃子赟却突然叹一口气,十分感慨地说:“儿大不由娘啊!”完了以后又立马说:“尚少宗,你知不知道我有看见过你以前班里的女同学因为喜欢你被拒绝哭得梨花带雨啊,那个惨状,我现在还历历在目呢!”

  尚少宗根本没跟上她的思路,冷着脸就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覃子赟刚要说话,尚少宗的电话响了,覃子赟看到了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名字是“吕书茵”,一看就知道是女的,这么好听的名字……

继续阅读:第六十七章 角色扮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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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脸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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