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婉春同学这一个早上都在想,同样是车,为什么汽车和马车的差别那么大呢?
她的脸色有些惨白,从早上醒来到现在肚子里就开始翻山倒海,现在正被月季扶着,趴在路中间吐得连胆汁都要出来了。
昨天还好,上了马车就睡着了,所以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少难受,但是今天却不一样,在路边打了尖在上来,她就不舒服了。
刚刚早上吃的烧饼又被她吐了出来。
“小姐,没事吧。”芹竹有点担心,现在正处在山林之中,前不着店后不着村。
“无妨。”婉春接过她的手帕擦了擦嘴角,不禁苦笑,这恐怕就是穿越后的水土不服吧。
过后的几个时辰婉春干脆趴在软塌上装死,用着各种各样的方法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结果……
吐得更厉害了。
那叠放在桌子上她垂涎了好久的糕点任是没动,就怕一入口就吐了出来。
她白着脸抱着那个软枕头,一路坐一路吐,本来上午就能到的硬生生被她拖到了中午。
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人烟才多了起来,路也渐渐平稳了,路上的雪被扫到了两遍,露出了青砖路。
她略略掀开了窗帘,只见路的两侧已经有了一些小摊小贩,糖葫芦、煎饼、羊杂汤,各色的小吃满满的摆了一路,后面便是高高的酒楼,她这才知道已经进了京城。
“小姐,已经到了京城了,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慕府了。”月季掀开车帘道。
她点了点头,一路吐过来的感觉可实在不怎么舒服。
一盏茶的时间说快不快,就在她看两遍的风景的时候,马车便停了下来。
她透过纱窗瞧了瞧,只见街边仅剩一堵红墙,再前面一点蹲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婉春眯了眯眼睛,就看见两只狮头中间是一扇巨大的正门,门上写着两个巨大的烫金大字“慕府”。
作为朝廷重臣的院子自然不会小,那车上的妈妈下车和门口站着的侍卫说了两句,那侍卫点了点头,但是正门却依旧不开,那妈妈上车,马车继续缓缓的往前行。
庶女进门是不能走正门的,婉春托着腮帮子表示无感。
慕府,恒赋阁。
齐氏随手把桌子上的羊毫玉笔甩在了地上,玉笔破裂的清脆的声音不但没有使她消气,反倒是吵醒了睡在屏风里面的女孩。
“主子,您这样再砸下去也没有用啊,”她身边的师妈妈拉着她说道。
齐氏眼睛微红,深吸一口气道道:“真的不知道老爷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拖油瓶不但是把她接回来,还要放在我这里,怎么不放李氏哪里呢?说起来还是那丫头的嫡母呢!”
师妈妈扶着她坐到边上的软塌上道:“主子您这般置气并无什么用处,老爷说的事情多半已经变成了定局,而且老爷两天之前就已经派人去接四小姐了。”
“四小姐,”齐氏哼了一声,“什么四小姐,不过是个贱人的女儿而已。”
她说的声音响了,师妈妈看了看周围,边上的丫鬟识趣地推开,顺便带上了门。
“主子小心隔墙有耳。”师妈妈低声说道,说罢递上了一杯清热消火的茶水。
齐氏也稍微冷静了一下,两口喝完了茶杯里面的茶水道:“每次李氏都要和我对着干,她也不过是个正室罢了,就凭着她的样子老爷能给她这地位也不过是因着她家而已。”
师妈妈皱着眉头道:“恐怕这次并不是因为夫人的缘故,前几日晚上老爷莫名其妙的被喊去老夫人的院子里面,也不知道老夫人说了什么,老爷第二天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老夫人?”齐氏的眉头也皱了皱,老夫人向来是不管后宅之事的,当初阮姨娘被送走的时候老夫人压根一句话都没有说。
怎么现在又要管这事?
因为老夫人又在后院礼佛,所以一般情况下都很少看见,再加上慕府不是礼制家族,对于给老夫人请安的事儿都是照例一个月一次,而且这说是请安,实际上不过是走个过场,有些时候去可能连老夫人的面都没有见着就回来了。
“现在那丫头到哪里了?”她脸色微沉。
师妈妈道:“已经到府上了,现在恐怕正要去老夫人那里。”
齐氏再三思量道:“走,我们也去那里看看吧。”
慕府很大,绕着围墙走了好久在看到后门,马车停下,月季和芹竹便掀开帘子扶她下了马车。
“小姐,这边是慕府了。”月季扶着她道。
婉春一声不响的点了点头。
后面出来了四五个婆子并着两三个丫鬟相迎,婉春便跟着她们进了慕府。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崖高着,各抱地势,勾心斗角便是对慕府最好的评价。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见前面的六步台阶接连着一座院子,里面飘来袅袅香味,门口的丫鬟迎了上来道:“老夫人已经等了好久了,刚刚念了两回,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姑娘这不就到了。”
掀开帘栊,就听到有人道“四小姐来了”,婉春被一群婆子拥着进入了屋子之中,抬起头就看见最上面坐着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妇人。
婉春身子微低,用容嬷嬷教她的动作,标标准准的行了一个礼,老夫人手里仍旧是捏着一串檀木素香佛珠道:“这便是春丫头了吧,倒是和阮姨娘一模一样。”
阮姨娘五年怀着孕被送出了京城,慕婉春小的时候应该没有见到过老夫人(就算见过也八成记不清),现在就是要考验她的演技的时候到了。
她又行了一个礼,用稚嫩地声音道:“婉春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低头瞥见她的姿势,微微点了点头,眉眼展开面带微笑道:“你啊,快过来让我看看吧。”
她迈着小步子上前,老夫人摸着她瘦弱的手道:“你娘和容嬷嬷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事情?”
婉春眉毛垂了垂,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道:“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娘了,只有容嬷嬷说爹爹和祖母要接我来吃好吃的。”
她说的天真浪漫,清纯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杂质,清澈透亮,眼角倒是挂着泪珠,煞是惹人怜惜,老夫人摸着她几乎没有肉的手,心里略略有些心疼。
毕竟是自己的孙女,居然瘦的这么皮包骨头,她是知道那乡下是有多少苦的。
“看来春丫头倒是很合老夫人的心意啊。”
只听侧边传来女子的声音,婉春偏了偏头,就看见了楠木椅子上坐着一端庄的妇人。只见她头上戴着一头的金饰,上身穿着藕丝琵琶衿上裳,外罩着一件云雁细锦衣,下罩大红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看起来颇为华丽。身材微丰,透露着女性独特的韵味。
看着穿着和饰品,她便已经猜到了这夫人应该便是正房李氏了。
老夫人似乎并不想理她,但是依旧指了指李氏道:“这便是你的嫡母,若是有什么需要就直接找她就可以了。”
婉春不想拉什么仇恨,而且这院子里面的人底细还不是很清楚,所以她低了眉眼,依旧是福了福道:“母亲。”
接着老夫人把位置上的人纷纷说了一遍,婉春一边看一遍用心记忆,这么一遍认了下来,她差不多已经可以把谁是谁多好入座了,而且还了解到了这府里其他的子女。
她只是慕府里面的一个庶女而已,也是府中最小的女孩儿,在她上面则是李氏所出的嫡女逢夏、怜冬,逢夏的年纪最大,差不多也有十岁左右的光景,然后便是怜冬,她只比婉春大了几个月而已。再则便是齐氏院子里的思秋,比怜冬略大几个月。儿子的话,两房各出一个分别是慕泓和慕汜,均比怜冬、思秋、婉春大。
但是这么看了一圈,好像并没有看到齐氏的人影。
老夫人似乎已经习惯了,没有说什么,倒是李氏拉着她的手问了几句她在乡下过得怎么样,吃了什么,有没有读过书,反正婉春依旧保持着痴痴傻傻的状态,要么点头要么摇头要么就和李氏身边的怜冬一样,流着口水装傻。
老夫人稍微皱了皱眉头,孙妈妈低声道:“好像听说阮姨娘去世的时候四小姐在阮姨娘棺材前面跪了一个晚上,到第二早上发烧的厉害,可能烧坏了脑子。”
这倒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只不过可惜了。老夫人依旧没有说话。
正当李氏絮絮叨叨地跟着她说了很多的话,门口突然传来了两三声低低地咳嗽声,所有人看了看门口,就见到另一位貌美妇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