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容嬷嬷天天给她灌那黑漆漆的中药,看在有蜜饯的份上,她还是比较“配合”地全部喝完,这几天下来,天气虽然越来越冷,但是她的病却一点点的好下去,只不过是她的身子骨却依然是比较弱,整天看起来有些病怏怏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天天趴在床上偷听这一屋子丫鬟们的聊天八卦。
在这和电视连续剧一样的偷听中,那些丫鬟七拉八扯,有些事情说得和神话一般,但是她还是是了解了不少东西。
就比如说自己传奇的身世已经自己刚刚去世的母亲——阮姨娘。
这一个院子的丫鬟来自不同的地方,有的是一直跟着阮姨娘也有的曾经是其他房里的,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些丫鬟倒是挺聊得来的,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只不过这些丫鬟说的事情太碎,她也只能听个十之八九。
她最先了解到的是他的父亲慕言然,慕府当家老爷,拥有着不知道多少房的妾室,不过说的上名字的除了正房夫人之外也就只有三四个了。她这个父亲可以说是文武双全,二十未过就已经考上了举人,虽然是考上了举人,但是慕老爹却并没有走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条路,而是去考了武试,一不小心就拿到了武状元……
这简直是小说里面男主的赶脚啊!婉春结舌,慕老爹考了武状元之后就立马进了军营,打战基本上是百战百胜,但是就在快要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被贬了。
历代臣子被贬的可能性就只有仨,一是贪污受贿草菅人命,二是位高权重惹的皇帝警惕,三是三人成虎被小人坑害。
慕老爹属于后两,几经波折之后慕老爹最后停留在了四品监制君上,一直到了现在再也没有升降过。
然后便是他的一妻正房——李氏,李氏出生可就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了,相比于慕家这个只是在慕言然这一代比较兴盛的家族来说,李氏是梁柏侯李家的嫡女,其曾祖父曾经跟随着太祖打过天下,功成名就之后被追封为梁柏侯且可以世袭。
当初慕言然娶李氏之时也只不过是一个举人而已,不过梁柏侯慧眼识珠,与其交谈了半个时辰便答应了这场婚事。
接着便是慕言然正当盛宠的姨娘齐氏。说起来齐氏也是一个人物,她并没有李氏这般出生显赫,本来只是一家家破人亡的县令之女罢了,因着各种机缘巧合嫁给慕言然做妾,一下子就麻雀变凤凰,在府中混的风生水起很快就被抬做姨娘。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一个是类似于白莲花女主,一个是慕府正房,虽然李氏是正房夫人,但是慕言然宠得却一直是齐氏,两人的矛盾便不断呈螺旋式的上升。
虽然两人矛盾强烈却都不能明着动手,于是她的母亲阮姨娘就成了两人斗争的牺牲品。
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知道,丫鬟们似乎也不甚了解,在这个话题上面聊得并不多,主要的重点还是在于齐氏和李氏之上。但是她知道了自己这身体的主人也叫慕婉春,年纪仅仅为四岁的小萝卜。
慕婉春翻了一个身,呆呆地看着床顶,心想着自己的这家庭也真是复杂,不过这些事情应该也扯不上她,从种种迹象看来,她的父亲已经早就忘记自己有个女儿扔在乡下。
这样也不错,作为一个丝毫不懂古代理法的冒牌货,慕婉春觉得她至少不用去偌大的府中去面对各色人马,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露馅了。
既然来到这里,她也就没有想回去的想法,看了那么多的小说也不见有多少老前辈来了还能回去的,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自己龟缩在乡下貌似也不错。
想通了这个,婉春点了点头,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觉。
一直到了中午她才醒来,这时容嬷嬷已经端着一些饭食进来,有青菜豆腐、萝卜猪肉倒也不差,她随随便便吃了两碗饭就有些乏了,又想迈着小短腿爬上床睡觉。
这时容嬷嬷把她拉回座位上道:“小姐,下午的时候慕家的人会来接您。”
吧嗒一声,婉春手中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她早上来想着啥来着?
丰满的理想和骨感的现实打了一个照面,婉春略有些无奈,抬起头来奶声奶气道:“嬷嬷那你去不去。”
这几天一直装做哑巴几乎没怎么说话,一开口软软糯糯的声音就从自己口中发出来,很是好听。
容嬷嬷收拾着桌子道:“老身自然只能留在这里,小姐,老身恐怕是不能再照顾您了,这慕府可没有这里那么简单……”
她感叹了一句道:“罢了,反正你也不明白,这个时候慕家把你接过去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婉春她何尝不知道?丫鬟们的八卦她早就已经烂熟于心,李氏和齐氏在宅院之中斗得热火朝天,她一回府恐怕两股力量都要把矛头对准她。
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到底干了什么,老天这可是把她往死里整啊,先不说自己好好的生活被弄得一团乱,然后又要进入深似海的宅院之中……
身世浮沉雨打萍!
呜呜呜,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不过依着她的性格,牢骚发完了,稍微调整一下心态之后依旧是从容去睡午觉,怕什么?虽然慕府中险恶,但是若自己能足够小心应该也是性命无忧的,自己也就个四五岁的小肉团子,能做什么?虽然那两位把矛头全部对准她,但是这府中也并不是只有这两人说的算的,虎毒不食子,慕言然就算偏心也不可能看着她在府中被人随意拿捏,传出去对府上名声也不好,更何况自己穿越过来至少还是带了一个脑子的,也不至于蹦跶两下就回去了。
她挺乐观的,躺在床上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睡着了。
时间飞快,大半都是被她在睡觉的时间消磨掉的,剩下的便是容嬷嬷教她的几个礼节,这也是她最想学的。
粗粗算算折腾了两个时辰,她才学会了一点,身体也出了一层薄汗,丫鬟早已经备好了水伺候着她洗了澡。
泡在热气氤氲的水中,她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将近傍晚的时候,外面的风雪才小了一点,被大雪覆盖的路上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庄子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年纪已过四十的妈妈并着几个丫鬟对着容嬷嬷行了礼道:“四小姐现在在何处?”
容嬷嬷还了礼道:“小姐刚刚洗澡洗完,现在差不多已经换好了衣服。”
那妈妈点头道:“老奴便是奉老夫人的命来接小姐的,若是差不多了便让四小姐出来吧。”
容嬷嬷眯了眯眼睛,回身进了庄子内。
此时的婉春刚刚洗过了澡,早就已经把要回慕府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娇憨地抱着枕头昏昏欲睡。
容嬷嬷把她从被子里面拖出来,婉春睁着睡眼惺忪地双眼看着她。
“时间差不多了,府中的人已经来接你了。”容嬷嬷顿了顿,“小姐你差不多该走了。”
婉春擦了擦嘴角的流涎,一副呆呆的样子。
容嬷嬷有些担心,她在慕府伴着阮姨娘也呆了四五年的时间,慕府水深她谈何不知道?如今要慕婉春这么小一个人儿去面对她实在有些担心,况且自从阮姨娘去世之后婉春似乎便落下了毛病,看着有些痴傻。
照顾她的四五年,她早就已经把婉春当做女儿一般了。
“嬷嬷,”幼女软糯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府中有祖母还有父亲会没事的。”
容嬷嬷扯出了一个笑容道:“说的也是,老奴也就只能帮到这里了,阮姨娘……一切看你的命运了。”
说罢她双手合十低声念了几句佛。
婉春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整理的,只是有些依依不舍地跟着那妈妈上了马车,顺手向容嬷嬷挥了挥她那纤细的手臂。
马车中甚是华贵,只见里面放着梅花雕饰软塌,盖着秋香色玉点褥子以及玉点锦枕,车厢的角落放着香炉伴着火炉,使整个车厢中甚是温暖,里面点着的香料也甚是好闻。软塌的边上还放着一张小圆桌,她清楚地看到上面摆着的一叠糕点。
也就看到那么一叠糕点。
还没有动手,那两个丫鬟也跟着进来,皆是青缎加棉掐牙背心配着如意云纹衫,头上梳着垂挂髻用几根银簪固定,年纪也不过十岁左右的光景,面容颇为清秀。
果然是大府中的丫鬟,随便拉出来两个看穿着就能看的出来。
两个丫鬟对她福了福,齐声爽利地说道:“奴婢月季(芹竹)给小姐请安,往后奴婢便照看小姐的生活。”
她点了点头,两个丫鬟看起来极为听话,她也略有些困了,也没有说多少话,无非是点了点头,然后知道了到达京城还需要一天之后,果断扎进褥子里面。
慕老爹也真是狠,自己母亲也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竟然直接送到那么远的庄子。
月季和芹竹便也不好再打扰,随即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