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真的要她定夺?她还是有些头痛的。
比起其它的各个院子,老夫人的地方可能是她最安全的居所,虽说她在这里只呆了一个月,却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老夫人在后面多多少少的护着她,但是现在这情况给她的感觉就好似在迷雾中行走,看不清眼前的路,往前一步亦或往后一步都有可能摔下悬崖。
“既然春丫头不说话,那就当做老夫人这话没有说过吧,人还是放到齐妹妹哪里去吧,老夫人您就安心的休息吧。”李氏见她半响没有说话才道。
她怎么忘记了慕婉春就是一个见面半天才憋出半句话的傻姑娘?亏得她担心婉春点头同意,恐怕这个丫头现在都没有明白老夫人究竟再说什么。
齐氏也舒了一口气道:“姐姐说得也是,这事情妾身不想给老夫人平添麻烦。”
两人难得会在一件事情上有如此的统一,竟是不让人好过的事情,老夫人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她平时看看这两人在宅院里面斗斗不伤及人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看算了,但是却没有想到她们心思是有如此的毒辣,不过是一个未通人世的孩子都要这般为难。
就在老夫人想说算了之时,婉春举起她的手道:“婉春愿意。”
这转折来的太快了,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两人又紧了一紧。
谁都没有想到她这句会这么突然的就出口了,婉春内心也经历了好几波天人交战,她只觉得有两人小人在心中呐喊,一个道:“快同意啊!”另一个道:“他说的对!”
这事情也只能这样了,闹成这个样子让她再去齐姨娘那边是不可能的了,婉春有些怀疑,慕老爹到底是想要帮她还是要坑她。
从老夫人开口到现在他一直保持着一言不发。
婉春不敢看她,伸手去摸向桌子上面的桂花糕。
老夫人倒是把自己身边的云片糕也给推了过去道:“你们倒是看看,好好的一个姑娘在这个年纪瘦成了什么样子,这一个月在恒赋阁里面没有吃到什么好东西吧。”
齐姨娘叫苦不迭,婉春胖不起来的事情已经变成了她的硬伤,婉春对于这件事情也很是无语,她摸了摸自己鬓角的小鬏鬏,这事情还真的不能怪齐姨娘,是她自己吃的少。
反正是在她是众口难辨,索性就不说话,就剩下李氏在干瞪眼没有办法。
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早已经知道婉春这傻是装的,也就能确定她会同意,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婉春顾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好在婉春还是点头同意,请安结束后,婉春依旧是跟着慕老爹回去。
这让婉春感觉老夫人只是随便说说的,但是若是随口说的,也不用如此大动干戈。
她没有问,也不太想知道,这几天过的实在是太疲惫了,艰难的家宅斗争简直让她如履薄冰,虽然没有明面上的交火,但是其中的暗波涌动足以她烦恼的了,好在她有心里准备,不然整个人都要崩溃。
就这样看似风平浪静地过了几天,婉春才从外面的丫鬟那里听到消息,慕府举家要迁到金陵。
金陵虽然是富足之地,但是却有些远离京城了,古人都说做官是一步一步的靠向京城,慕老爹倒好,这官是越做越远,一下子就到了金陵去做一个地方官。
她旁敲侧击地问柳絮才知道,最近金陵大旱,地方的官员早早的被免职了,金陵一直处于无人管辖的状态,恰好皇帝近几日看慕老爹又有些不爽,想尽办法想削他官职,慕老爹只能自己主动请缨去那儿。
皇帝自然高兴,给他封了地方三品官职又御赐了宅子,说起来还比他现在做这虚职权利要大得多。
后几日便要启程去了金陵,这几天全家都在整理行李,当然,无聊的吃手手的婉春除外。
在出发之前,有客人上门,来的是慕言然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慕释然。
慕释然并不为官,只是商人而已,这回要举家南下,也路过金陵,所以便过来结伴而行。
从京城到金陵走的不只是旱路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水路,而在水路之上并不比旱路安全,水贼的事情时有发生,多人结伴出河倒是已经成了习惯。
慕言然在天还没有亮就上朝去了,月季和芹竹陪着婉春在院子里面嬉戏,便看到了刚刚入府的慕释然。
只见这人长的比慕言然还要高,却瘦,蓄着短短的胡子,一身五颜六色的锦缎袍子,身边跟着几个丫鬟婆子。
从这一身胡里花俏的衣服婉春就能判断出这人因该是行商的,但是具体是行什么商她就不知道了。
很显然,慕释然也不认识她。慕释然知道自己弟弟的后院有些乱,早些年建立些功名利禄的时候无数家族更是想把女儿往他的院子里面塞,好在老夫人不是吃素的,挑挑选选之后,能够过五关斩六将的也没有几个,留下的几个大抵都是大家闺秀,不是有心上人就是不想嫁,然后这事情就不了了之。
慕释然没有来过这里几次,但是慕言然的女儿大抵还是知道一点的,逢夏思秋怜冬也就这么三个,这个身穿梨白色长裙的姑娘,他是实在想不起到底是哪个。
好在身边的婆子还有点作用,抬眼看着婉春道:“这是府中的四小姐。”
慕府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四小姐,而且还从来没有听慕言然说过。
那婆子解释道:“四小姐之前一直在乡下,直到近几天她母亲阮姨娘去世了才被老夫人接了回来。”
婉春脑袋歪了歪,这人到底是谁?
却见那男子从荷包里面拿出一个闪闪发光的同心锁给她道:“拿着,你们姐妹本身都有一个,这个就给你吧。”
婉春还没有弄明白这人是谁转眼手里就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她看了看芹竹又看了看月季,不知道该收还是不该收。
这人到底是谁啊,古人见面都是那么婉约吗?看到也不自报姓名,让婉春抓耳挠腮地纠结了半天。
她一路手拿同心锁,傻傻的跟在他后面一直走到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已经让孙妈妈把茶给准备好了,碧螺春搭落浮瓷杯,端正的放在冰裂梅纹的盘子中。
慕释然进屋的时候婉春也跟着进去,看到坐在上面的祖母就软软的喊了一声,老夫人哭笑不得,这些本来是用来招待慕释然的,既然看到了婉春进来,她又让孙妈妈准备了一碟子的绿豆糕。
婉春举着那个金光闪闪的同心锁递给老夫人看,然后又指了指身后的慕释然。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头道:“拿着就好了,这是你大伯给你的。”
大伯?婉春手里捏着金锁,这应该便是慕言然的大哥了吧。
慕家人丁不是特别兴旺,再加之祖父一辈家族并非扬名,后院斗争严重,整个后院所出的也就只有慕言然和慕释然两人。
婉春眯了眯眼睛转过身道:“谢谢大伯。”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好像不太好意思的样子,于是瞅了瞅桌子上的绿豆糕,直接借佛送花的端了过去。
老夫人坐在软塌上觉得甚是好笑,这一个同心锁就把这个丫头勾的团团转。
婉春其实也是挺激动的,活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大块的金子,挂在脖子上都有点沉甸甸的,她的那个小脖子都已经被勒出了红痕。
慕释然倒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觉得这个丫头傻傻的,比院子里面其他的姑娘可爱的多。
婉春一面傻笑一面站在老夫人的身边,伸手才才去摸那垂涎已久的绿豆糕。
“这丫头,大伯来了就忘记祖母。”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道。
婉春立马把还没有放嘴里的绿豆糕傻笑地递给了祖母。
慕释然笑道:“这春丫头比起那些丫头来贪吃的多了。”
老夫人也笑着道:“她从小就在乡下长大,和那些屋子里面什么都吃过的女孩儿比起来倒是是有点,不过这瘦的没几两肉了,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任是没有补回来。”
婉春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事情好像是这个样子,但是那么久了,说是一点都没有胖是不可能的,她的手臂上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点肉的吧,这只不过是把锅全部甩给齐姨娘罢了。
慕释然在府中没坐多久便起身离去,临走的时候倒是留下了各色零食,老夫人一个不留意就看到她那小身板趴在软塌上,把这堆零食分成了好几份。
老夫人指着其中最多的一堆道:“你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婉春一边指着这些零食一边一板一眼地道:“这是给祖母的,这是给父亲的,这是给思秋姐姐的……”
她足足说了一大堆,老夫人哑然失笑却宠溺的拿着她的手轻轻拍道:“好丫头,也难得我疼你一会,你和她们不一样……”
婉春偏了偏脑袋,表示不懂不一样是什么意思,老夫人微微一笑倒也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