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的时候,我扶着他,现在变成了他背着我,然后我在他背上指路。
迎着风,豆子大的雨点刮到眼睛里,我什么都看不见,别说指路,光是抱紧瞎子我都费了好大的劲,还好瞎子硬是凭借着记忆把我背到庙里。
庙里有个不漏雨的角落,我们跑里面躲着。
外面的天色变得很暗,就跟傍晚一样,狂风劲雨不停地下啊下的,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我拧着衣角,衣服都湿透了,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你有没有带打火机?”瞎子说。
“我像有的人吗。”我说。
瞎子说:“真好,五月的海啊,说不定等会还要下雪,要变冷的。”
用不着等会了,已经开始下起嘀哩嘀哩的沙雪了。
“真是不哪壶不开提哪壶,真的要下雪了,五月飞雪。”我说。
“这不是很正常吗,海上天气一般比陆地的变化大一点,七月飞雪我都见过。”瞎子开着玩笑。
“吴大仙,那您给算算,这雨什么时候停?”我笑着说。
“吴大仙?怎么这么叫我?”瞎子说。
“你不是叫吴冰吗?”我把他的名字变幻一下就是无冰了,所以真得让这个大仙算算。
“哦,哦对,我纠正你一下,这是台风,不是下雨。”
“都一样。”我说。
“你穿了几件衣服?”瞎子问我。
我说:“两件怎么了?”
“都湿了吧,脱下来。”瞎子说。
“为什么要脱下来?”我抓着自己的衣服,防色狼一样看着他。
“你不想得肺炎就听我的。”瞎子说。
“我才不要。”我躲开他,站的远远的。
可是一会儿,骤然变冷的空气钻入了破庙里,我身上一阵阵的鸡皮疙瘩都冻了起来。
今天早上感冒才好一点,要是穿着被雨淋湿的衣服在这种天气里待上几个小时,还真说不定会得肺炎。
我开始相信瞎子的话。
“好吧,好吧,你先告诉我脱了衣服你要干什么?这里又没有火。”我实在冷的不行了,牙关都开始打颤。
“你既然不相信我,那还是别脱了,去医院住几天也好。”他说。
“我……”我想起瞎子那天晚上我主动送上门他都没把我怎么着,我只好按照他的去做,同时不忘提醒他:“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别把持不住,干什么坏事。”
瞎子嘿嘿笑了几声:“孤男寡女,干柴烈火,把持不住的恐怕不会是我。”
又在嘲笑我那天晚上出糗的样子,我丢了个白眼给他。
“行了,我脱了。”我把上衣脱了下来,拎在手里足足有两三斤重。
“裤子也脱了。”他说。
“啊~裤子也要脱?”我皱起了柳眉。
“快点。”瞎子催命鬼一样喊着。
最后我全身上下就剩下一套黑色的内衣,说什么也不脱的。
瞎子也没让我继续脱,只是让我把我出门挎的那个大包包丢过去。
他在里面捣鼓一阵,然后让我走过去,到他身边。
我转过身,他摸索着将一块还算干燥的方布披在我身上。
这是我准备用来野餐的时候垫在下面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可是那野餐布薄的就像纸一样,我还是冷。
他让我转过身去,我听着声音不对头,回头看他,眼珠子都快吓掉了:“你在干什么?”
瞎子在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别说话,我看不见。”瞎子没好气地对我说。
然后他脱的跟我差不多了,就从后面把我抱住,然后往角落里摞起一人高的草堆里倒去。
我惊呼一声,结果却安安稳稳地躺在了他的怀里,他像一只螃蟹一样裹着我,果然不一会就好多了。
这个姿势谈不上有多舒服,我坚持了一阵,索性翻过身来,与他面对面贴在一起,双手环抱着他的脖子,闻着他呼出的好闻的气息,这种感觉就像躺在一张柔软的不断加热的床上。
“别乱动。”瞎子不由分说拧了一把我腰上的肉。
我吃痛,叫了出来,委屈的看着他:“是你自己有反应好不好,关我什么事?”
接着我想干脆作弄他一下。
他呼吸都重了起来。
我叫苦不迭,这家伙该不会是把持不住了吧。
在这时候,破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零碎的脚步声。
我面红耳赤的抬起头来,从破庙破损的缝隙里看到一个人顶着塑料桶往破庙这里猛跑。
“外面有人。”我对瞎子说。
他压低声音说:“是什么人?”
“那么紧张干什么,就,就一个吧,好像是钓鱼的。”我说。
“别说话了。”瞎子又把我翻过来,压在下面,然后把旁边的稻草拨来严严实实地盖在我们身上。
等那人似乎是走进来了,我才知道是两个。
一个大人,一个小男孩。
“爸爸我冷。”那小孩说。
“等会啊,我去生个火。”那男人说。
他的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虽然我知道我没干什么亏心事,可是就是紧张到了极点,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着。
他走过来了,扯着我背下压着的稻草,可是怎么也扯不动,我吓得想要喊出来,一张干涩的嘴唇立刻把我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人后来似乎觉得奇怪,但是又扯不出来,只好拿了我们边上的一大摞稻草,还好我们是躲在最里面的,他仍是没发现,要是拿中间的稻草,我跟瞎子两个就得光着屁股见人。
听到噼里啪啦的火苗声,还有木板掉在地上的声音,我安了下心,那人应该不需要稻草了,他已经把木板弄碎,放火上烧着了。
“爸爸这里怎么有湿衣服。”那个小孩大声叫着他爸爸。
“别去碰,这是妈祖娘娘的。”小孩的爸爸说。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瞎子没有把嘴挪开的意思,我把头往旁边偏了偏,可是被瞎子牢牢吸住,哪里跑的了。
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的时候,他的舌头像钻头一样撬开了我的牙关,跟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湿漉漉,滑润润,好久没体会到接吻的味道了,我虽然还想抵抗,可是却越来越陷入到了里面,不能自拔。
我俩忘情地吻着,把外面的两个人抛在了脑后。
外面风也停了,雨也歇了。
远处的C市还裹在一片阴云中,海上浪潮一浪接着一浪。
而桃花古坞这座岛上天空已经放晴,温暖的日头照着我们,温度也在回升,刚才出了一身大汗,我趴在瞎子背上,下巴枕着他肩膀,手脚一点力气也没有。
渔船都跑回对岸避风去了,最后来了一艘小艇,上面就两个人,就是在破庙里面烧火的那一对父子的。
他好心地要带我们一程,不过他的眼神却总是看着我,似乎在联想什么,我不好意思地把头撇过去,狠狠地用指甲抓着瞎子的手臂。
当然我们是接受了他的好意,不然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去。
回到露岭焦,我们跟那对父子告别,休息了一会,然后我开着车,上了渡轮回到了家中。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尴尬地坐在床上,瞎子还在洗澡,我不知道现在我跟他的关系到底算什么,我也不敢问他,也不能问他,让他负责,那样只会让他难堪。
事情绝对是你情我愿的,我没有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相反,那好像是跌宕的人生对我的某种补偿。
我心想着,以后能把这事忘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场可以追忆到老,埋在心底的梦。
可是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因为那并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是一种毒药,是一种能让人上瘾的毒药。
喂我毒药的这个人就是瞎子。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的身材都跟完美不相上下,当然,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的眼睛,可这对我来说没太大关系,我觉得正是这一点,让他在我面前更加让我着迷,他仿佛是我的宠物,我享受着他充满男人气息的味道。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想收住就不太可能了,他有未婚妻,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不是违背了道德,可是现在陪在瞎子身边的人是我,照顾他的人也是我,他的未婚妻又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