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惊讶地不知该说点什么好,百分之一点四的公司股份,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作为项目经理有一段时间了,我又是老员工,对公司的总资产说不上清楚到千位,但是六位数以后的还是大致能清楚的。
百分之一点四,折算起来,也得有三百万往上靠。
这就是霖少彦给我的一个星期的照顾费吗?
有钱人的世界跟我们果然不一样,加上卖房子的钱,我如果省点用,去一个三四线的小城市,买几个门面这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可是然后呢,不要脸的每年从星美聚星公司拿一份分红?我靠自己又不是赚不到钱,虽然少些,维持小资的生活我还是有能力的。
“对不起,杨秀可,我不能要。”再三考虑下,我拒绝了,很干脆,这不是为了给自己在杨秀可面前长脸,没有瓜葛就没有麻烦,这个时候接受她的钱,对我来说,那就是找麻烦,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我说,你就别装了,这么多钱够你花一辈子啦。”杨秀可绕着我走了一圈阴阳怪气地瞪着我。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钱能买到一切吗?”我脱口而出。
杨秀可冷笑了一下,站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还惦念不忘霖少彦,是啊,若是能傍上这样一位又多金又年轻迷人的大老板,别说一辈子,几辈子都够你这种人花了,但是你想过没有,你有这个资本吗?你有福气消受吗?我告诉你,霖少彦可以给你出头,但是他无论如何都必须跟我结婚。”
说一下,她就用手指戳一下我的肩膀跟锁骨中间的那块凹下去的地方,我痛的一步步后退。
真为她的自作多情感到好笑,你嫁不嫁给他跟我有半毛钱关系?怕她说着说又打我,我索性站远了点。
“嗯嗯嗯。”我装模作样地点着头,附和着她。
杨秀可鄙视了我一眼,抬起下巴说:“我奉劝你死了这条心,也不怕告诉你,霖少彦眼睛受伤时候在你家住了一个星期我承认,可是我爸爸救过他全家,他是一个非常孝顺且懂得感恩的人,你也很清楚,所以我才给替他报答你。”
说完她冷哼了一声:“百分之一点五,不能再多了,做人呐,别太贪心,小心把自己噎死。”
噎没噎死我不知道,我脑子里现在都是杨秀可嘴里说出来的那句话,她爸爸救过霖少彦全家,那天在桃花古坞的破庙里,霖少彦给我将他小时候的故事,最后说道他全家出来找他然后就突然不说了,我以为是他爸爸妈妈全葬身了鱼肚,难道说,他爸妈根本没死,而且是被杨秀可的爸爸救了?
突然我想起了一个更恐怖的事实,那天霖少彦在说到最后他爸妈出海来找他的时候,那种气欲攻心,歇斯底里的动作不像是假的,我明显能感受得到他很痛苦,无能为力的痛苦,很快我得出了一个结论,霖少彦对这桩包办的婚姻一点法子也没有。
为了印证我的想法,我试探地问杨秀可:“刚才你说,霖少彦的爸妈还在世?”
“怎么,你连这都不知道?周诃啊,周诃,要我怎么说你,你是不是除了上床,什么都不会啊?”
虽然被杨秀可用手指头头上戳了一下,我的心却莫名的一松,倒不是我真的觉得自己终于有机会了,而是听到霖少彦他爸妈还活着的消息,真心感到高兴。
“股份你拿着吧,我不要,我也不会惦记着你的未婚夫。”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同意不同意,愿意不愿意,东西不多,花了三分钟差不多收拾一空,她一直在旁边看着喋喋不休地讲。
大多是些难听的话,反正我也没听清她说些什么,默默地弄好,开门。
“站住。”她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
实在被她骂得烦了,我忍不住说道:“杨经理,我不需要你的股份,也不需要你相信什么了,反正说了你也不信,我既然已经不是公司的人,你没有权利命令我做任何事,再见。”
门才打开一条缝,她一把从后面抓住我的头发,往后一拽,我倒在地上,她马上骑了上来,劈头盖脸的巴掌朝我脸上飞来。
我真的怀疑杨秀可这泼妇有间歇精神病。
我死命抵住她的手,不让她的巴掌落在我脸上,不然又得好几天不能出门。
这时,从外面冲进来一个人,他把杨秀可拉开了。
我一看,是陈总,她舅舅。
陈总好歹是见过风雨的人,没有杨秀可那么变态,为人还算正直。
他把杨秀可拽到一边,不敢太大声说话,怕是得罪了她,仍然是责备的语气:“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能在公司里打人呢,这要是给大家知道,对你影响多不好。”
我见机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灰。
陈总看了我一眼,对我说:“周诃,你先回去,别傻站在这了。”
我感激地对他点了点头,立刻打开门,逃了出来。
回到家,把门反锁,冲了个澡,躺在床上看天花板发呆。
这杨秀可太疯癫了,霖少彦娶她当老婆真是活受罪,可我转念一想,这跟我有关系嘛,我瞎担心这干嘛,工作已经辞了,下面卖了房子直接走吧,C市是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我怕有一天我真的会崩溃。
事不宜迟,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打开我的电脑,登陆二手房网站,把我的房子出手的信息挂载上去,我想起这里算是郊区,买房子的应该不多,又在房屋出租网上挂了一条信息。
我不能拖太长时间,这房子的钱可是我出来工作这么多年攒的青春费,到时候万一卖不掉,还能租出去收租金,低价急速处理我接受不来。
生怕再遇到杨秀可,我们都不敢出,躲在家里煮了碗面条,煎两个蛋凑合着吃了一顿。
没想到傍晚的时候,就有人联系我看房了。
我留了QQ号码和手机,那人用QQ联系的我,约好明天早上来看房。
这是一个不一样的早晨,六年来我第一次失业,为了迎接这一天,我特地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一番,为了给可能是这个房子的新主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经过朱石六的事,还有瞎子,我已经怕了,我这张脸确实长得不够安全,我确实低估了它一笑起来对男人的杀伤力。
安全起见,跟邻居商量了一下,给了他家做保姆阿姨一百块钱,让她充当我临时半天的妈。
时间到了九点,客人来了。
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中分裤,头发很短,高高大大地站在我家门口。
我以为看到了谁,又觉得不可能,只当自己眼花了,热情地迎了上去。
“怎么会是你?”我惊喜地说。
他就是我字啊北辰聚福楼碰到的那个一开始穿很厚衣服的男人,后来还把我从杨秀可的手里救走。
“我看到了你的售房消息,正好要找个地方住,可你的手机打不通。”他自然地坐在沙发上说。
“噢噢噢。”我忙去找我的手机,原来早就没电了。
把它接上充电器,回到客厅,与他隔着两个沙发格子坐下。
“要喝点什么?”我先是把他当客人一样对待,他帮过我,不能生分了。
“白开水就行,谢谢。”
“真是好巧啊,竟然是你。”给他接了一杯水,再次对这种小概率事件的神奇发了一番感叹。
“我说过,我们会再见的。”他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他这样子让我有些慌张,幸亏“我妈”在另一间房子里扫地,要不真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我明明叫邻居家借来的这个保姆在家里玩都行,那成想那是一个跟我一样的工作狂,拿了钱根本坐不住。
我喊了一声:“妈,别干了,过来歇歇喝口水。”
“没事,你们聊,我不累。”
保姆阿姨完全忽视了我叫她来的用意,我哭笑不得。
“你妈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还给你拖地做家务?”冷不丁地从那男人嘴里冒出一句这样的话。
他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我的后背发凉:“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
“知道她不是你妈?”他反问我。
“对。”事情越发奇怪起来,这个陌生男人从那天在北辰聚福楼的车库说出的那句话,到现在他一眼就看出那个不是我妈,我能肯定,他一定认识我,而且是那种非常熟悉的认识。
但是我想不起来他是谁,我的朋友里哪里有这样一个人。
“你不记得我,是因为你生了一场大病,在那段时间,痛苦已经把我从你的记忆中撕碎了。”他仰头叹了气。
我的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我可以塞进去一个鸵鸟蛋的口张开来吓到他,但是我的眼睛应该瞪的也没小到哪里去。
他朝我笑了笑:“再给你提醒一下。”
“那年,学校里,下着很大很大的雪,有人用粉笔在墙上写了首歌,歌的名字叫前排呵呵笑的你。”
他轻轻哼唱了起来:“我的同桌是个大胖,他是我的好兄弟,我的前排是个美女,我要守护她作我的妻子,年轻的我们一起迷茫,在雪和风中跌跌撞撞,呵呵,诃诃……”
泪水从我眼眶里狂涌出来,我跟着轻轻地和道:“呵呵,诃诃,笑得那么欢畅,她的歌声在天空飞扬,如果有一天我们都老了,世界会不会还是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