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前一黑,一度接近昏迷。
他抱住了我。
我上去一拳一拳用尽我身上所有的力量砸在他的身上。
“林鹿齐,你还回来干什么?我被你毁的还不够吗?”我歇斯底里地喊道。
终于想起来了,就是这张脸,这张我用尽一切办法才忘记的脸。
他消瘦了,披肩的头发变成了短发,温柔的眼神变得凌厉,他的声音变得沧桑,他几乎换了个人,可是他声音的微颤却一点没变,是他,就是他,那个在我爱他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把我抛弃在深渊里等死的男人。
“对不起,诃诃,我不知道我走后你会受这么多的罪,给你留下了那么多痛苦,是我辜负的你,现在我回来,就是来偿还这一切。”
“你滚,你滚,你滚……”我更加不要命的打着他,想要把这些年受的所有委屈发泄到他身上。
这真的太残忍了,我的生活已经一塌糊涂,我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我的人生,为什么他还要回来,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这算什么,我被他们折磨的还不够,又是一个跑来补偿我的男人?呵呵。
瞬间的感动变成了一肚子火,我把他往门外推。
“周诃,周诃,你听我说。”他不容我反抗的抱紧我,往后一倒,我压着他躺在在沙发上。
保姆阿姨这时才终于发现客厅的情况不对,拿着扫把,想要上来救我,却被林鹿齐阴沉地喊了一句:“滚。”
竟然吓得跑走了。
我以为她会跑去邻居家叫人,可半天没有动静。
沉默了几分钟后,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打算先跟他妥协。
“好,我听你说,你先放开我。”
他松了开了我,但是手仍然抓着我不放,生怕我跑了一样。
“你恨我,我很理解,但是,我在国外,这么多年无时不刻都在想着你,可是我却不能回来。”
当年他就是用这种三言两语的情话把我骗到手的,可惜我已经不是那个没有见过风雨,无法从父亲去世的悲痛走出来的小女孩了,我妈,莫家施加在我身上的东西,是他想象不到的。
“你还是直接说,你有什么事吧,这种哄女孩的小把戏放在我身上是没用的。”此话一出,我自己都觉得震惊,我刚才的想法,这种突如其来的冷静,放过去我是怎么也做不到的,我应该是一个懦弱的人,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就能纠结半天的人,看那假惺惺的韩剧会哭得死去活来的人,没想到我的初恋林鹿齐就这样出现在我家中,我竟然心中的波动一下子就过去了。
我莫非是生病了?我这样问自己。
林鹿齐很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顿了顿:“周诃,想不到,我在你心中,已经变得这么不重要。”
我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回来,双手抱在胸前:“林鹿齐,六年了,没有什么事是时间抹不平的,我确实爱过你,但那是过去不懂事的时候犯的傻,请你别再自作多情,你对我来说,现在不仅不重要,而且就是一个陌生人的存在。”
林鹿齐听得一脸死气沉沉,他低头望着自己的脚,不知在想什么,坐了很久一直没说话。
期间警察来了一趟,我去,来的又是陈海,他只是站在门口瞧了我跟林鹿齐一眼,什么都没做就走了。
也不能怪他,就算作为当事人的我,看见房门大开,两个人坐在沙发的一端什么话都不说,一定会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而他又是“了解”我的人,八成心里还在想,这是我从外面勾引回来的男人吧。
“这房子你是租还是买,我希望你马上拿主意,不然别的人过来买,只要价格合适我会卖掉的。”我率先打破了僵局,把谈话拉回现实中。
林鹿齐显然没料到我一变再变,刚刚认出他那几分钟还感动伤心的不要不要的,可一会功夫就能这么市侩地跟他说这种话,他许久才从惊诧中恢复过来,眼睛四下看了看,说:“你这房子不是新的吗,这么着急卖掉你住哪?”
“我不打算住了,房子只住进来两个月不到,家具什么的都是新的,你看着开价吧。”我如实跟他讲,就算他现在根本不缺钱用,我也不想利用曾经的关系占他一分钱的便宜。
“你打算去哪?”
“我去什么地方跟你有关系?”觉得说的不够明白,我又补充道:“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你就是一个来跟我谈房子的人,我用不着告诉你,你也没必要问。”
这话嘴上分明说的很爽,可心中却依然隐隐作痛,初恋那段刻骨铭心般辛酸的往事,无论怎么狡辩自己欺骗自己,都应该是痛苦的,这一点我跟寻常人没有两样。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我,随即冷笑了一声:“若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是想离开C市,去一个没有霖少彦的地方重新开始对不对?”
“你调查的挺清楚的啊,连我这么隐私的事你都能知道。”我是真的被他吓住了,我从没告诉别人我要离开C市的正真原因是怕碰到霖少彦,再起孽缘,而我做的准备我一直做得很低调,就连在网上出售用的都不是我的真名,他究竟么么做到的,他是侦探么,还是说他早已把我了解得像玻璃一样通透,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恨他。
“我知道的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多,因为我就是为了你们而来的?”
“为我而来?”我有些糊涂了:“我不觉得我需要你做什么啊!你觉得我缺钱用?还是说我没能力在另一个地方生存下去?”
他盯着我,一点一点加重语气:“你的能力我倒是一点不怀疑,我只是想问你,然后呢,到了别的地方,你就可以一个人每天回到家躲在被子里放心的哭了,你对霖少彦真的甘心放弃?”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弄来的消息,但你对我也太能诱导了,我对霖少彦有没不好甘心的地方,他当他的老板,我当我的过街老鼠,两不相误。”
“真的吗?我要是告诉你他根本不爱杨秀可呢?”
“拜托,我早就知道了好不好,豪门之间的游戏而已,我用得着参进去吗?”
“哦,那我要是跟你说你一个东西,你……”
我打断了他的话:“说说说,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让我信服。”
林鹿齐喝了一口桌上的白开水,活动了下身子:“我是霖少彦的亲哥哥,可不是什么狗血后妈什么的,我比他大一岁,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个父亲,你有什么感想吗?”
我先是一愣,随机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编故事的,是不是出版了什么书,给我看看呀。”
一声轻响,林鹿齐的钱包丢到了我眼前。
摊开的钱包一个小格子里有一张照片。
我抖抖索索地把它拿了出来。
这是一张泛黄的彩色照片,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
这张照片一共有三个人,在一艘船上,中间是个带着斗笠笑容灿烂的妇女,一排下去洁白的牙齿,端庄而修理,碎花衣服,她的笑起来比起现在的嫩模呗比还要甜美,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大。
左右两个五六岁的小孩,一个双手洗着眼睛哇哇大哭,一个昂着头横眉冷对,表情十分丰富。
林鹿齐指着照片上那个哭的小孩说:“这个是我。”
我啊了一声从心底上认为不太可能:“你不是哥哥吗,怎么让霖少彦欺负你?”
他冷哼了一声:“他,他从小就要什么都跟我抢,而父母总是会迁就着他。”
“因为他是弟弟?”我补充道。
“嗯。”林鹿齐点了点头:“后来因为一件事,他还把林都该成霖,全家都拿他没办法。”
“原来他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我初步相信了林鹿齐的话,但也不敢全信,不过霖少彦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林鹿齐也是一样,我就当是好奇地听人八卦一下他。
突然,林鹿齐身子发起颤来。
我问他:“你怎么了。”
他摆了摆手,坐到沙发上,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撕去标签的小药瓶,倒了两粒进嘴里,又喝了口水,把头一仰吞了下去。
隔了半分钟,他重重吁出一口气,这才平复下来。
“你是不是生病了?”我关切地问道。
林鹿齐温柔的一笑,随即又冷了下来:“先别说这个,我问你,你知道霖少彦的眼睛为什么会瞎,又为什么那么巧合的跑到你住的地方找到你吗?”
说到这个,我摇了摇头,聚精会神地听着,恨不得把耳朵竖起来。
“因为,你是我曾经现在都在爱的女人,他在报复我,他已经夺走了我的一切,连我心中最放不下的东西也要夺走。”
“可是,为什么呢?他瞎了,跑来找我,怎么能伤害到你,仅仅是为了让你吃醋?”我皱着眉头,感觉事情越来越让人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