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亲眼见到他瞎了的?”林鹿齐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
这个问题问的我有些恼怒,是我亲自给霖少彦拆的线,亲眼看见的伤口,亲自上的眼药水,亲自绑好的纱布,怎么可能有假?
我压住肚子里的火,不让血冲昏了头脑:“我不仅亲眼看到他瞎了,我还知道他一只耳朵聋了,到现在都还带着助听器。”
林鹿齐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失望:“看来,为了逼我回来,他真下了血本。”
“为什么要逼你回来,逼你回来有什么用?”我嗤笑着,总算看清楚这个人了,自恋自狂到了这种地步,觉着自己有钱,开着豪车,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吹嘘别人的阴谋,霖少彦图什么?跟我上床刺激他?跟杨秀可一样脑子有毛病的人,跟他都分手六年了,还敢说想着我。
一想起当初他不顾我苦苦的哀求执意去国外,我就对他恨得牙痒痒。我妈当时就只是不同意我们交往,来学校闹了几次,那时我根本是豁出去了非他不嫁,根本不在乎我妈的看法,还想把第一次给他,可他偏偏害怕得饭也吃不下,没几天就同意他家里的安排跑去国外了,从此再无音讯。
事情发生在大三那年的冬天,从大一下学期开始,林鹿齐跟我已经交往两年了,他长的很帅,又是大学男球队的队长,我隐约知道他们家很有钱,不过我不太在乎这个,主要是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好,我爸一走,他便迅速弥补了这份空白,我依恋他就像依恋我父亲一样,我那时候傻傻的,什么都不懂,交往一年就去开了房,可是每次他都是中途而废,不是他那方面不行,而是我妈像一个幽灵一样,只要打我的电话打不通,就跑到学校附近的小旅馆外面喊我的名字。
后来我妈终于查到了我交往的那个人是林鹿齐,拿着菜刀跑到学校说要剁了我的手,好多同学拉着。
我当时完全处于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状态,站在她面前,让她砍,砍了我就能够还清欠她的,再也不认这个妈了。
当然她最后没那么做,不然现在我的手指就没这么全了。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我妈在学校闹了还不够,又跑去林鹿齐家里闹,然后林鹿齐对我越来越冷淡,越来越生疏,他是大我一阶的学生会主席,走在路上,我叫他,他都冷着脸从我旁边走过去,他就像着了魔一样,完全没了恋爱时的一点点,哪怕一点点的温情,人都说一夜夫妻百夜恩,虽然我们没算作真正那个了,但也不至于跟陌生人一样啊。
短短一个月,我就听到了他要出国留学的消息。
我跑去他家里找他,各种哀求着,我以为他是没进。入.过我的身体,所以厌倦了失去兴趣了,所以想直接在他家里把第一次给他,可是他却连吼带骂的把我赶出了家门。
第二天,我在机场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也不回地登上去往国外的航班。
那一次我心如死灰,接连生了一个月的病,医生诊断我得了肺炎,在那个冷得可以把手指头冻掉的冬天,无论他们给我手臂上扎进了多少红红绿绿的液体,都没有一丝效果,在我奄奄一息即将撒手人寰的时候,我的大伯不顾我妈强烈的阻拦,把我带到了乡下,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不知道是他给我抓的土方起了作用,还是我睹物思情想起了童年那段快乐而美好的过去,我的病渐渐有了起色,休了半年学,总算把这条命捡了回来。
可笑的是当年我妈拼死不让我跟一个高富帅谈恋爱,如今却又巴不得让我找个有钱人嫁了,真是讽刺。
话说回来,在我的印象中,林鹿齐是那种阳光帅气,直来直往的人,除了分手时候的无情,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阴阳怪气的跑来找我,说这种不着边的话。
林鹿齐等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我笑了笑:“有些东西,现在还没有必要告诉你,不过很快都会浮出水面的,很快。”
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瓶易拉罐啤酒:“好吧,就算霖少彦真的是你弟弟,听起来,好像也是你跟你弟弟霖少彦的事吧,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参与,也参与不来,你们好好玩,千万别扯上我。”
刚一拉开拉环,他就抢了过去:“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酒精类的东西不要碰为好。”
我震惊地看着他,脑袋嗡嗡作响,肚子里的孩子?我忍无可忍的说:“够了,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你真的是有病,我当你是客人,再胡说八道,就请你马上离开,房子要还是不要?”
林鹿齐脖子一仰,啤酒就咕噜噜地淌进他的喉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黑色的手巾擦了擦嘴,刚把空易拉罐丢到垃圾桶,就剧烈咳嗽起来。
整整持续了一分钟,中间他的手帕一直把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我看着心里揪心,他都快把自己的肺都吐出来了。
而后他又背对着我把嘴巴擦了擦,才转过身来跟我对视。
他的脸色很苍白,才比我大一岁的年纪,可我从他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看见了一丝老态龙钟的苍老感。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我真怕他扛不住,倒在我家里,还要让我送他去医院,然后聊着聊着又旧情复燃,所以语气格外冰冷。
林鹿齐吐了一口气,他抓着我的肩膀虚弱地说道:“刚从冰岛回来,水土不服,又感冒了,没什么大事,回去调养几天就好了,别担心我。”
“我可没担心你,你还是快去医院吧。”我慌不择言地说:“不然死在我面前,我又要伤心好几天了。”
林鹿齐惨惨一笑:“你要是真的会伤心,那我可高兴还来不及,房子我买了,明天钱打你卡上,不过你能不能答应我,月底之前还住在这,也别离开C市?”
我甩开他的手,把脸撇到一边:“凭什么?我想离开就离开,想住哪就住哪,用买房子要挟我,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那你等我走后,好好想想我说的话,你会明白的,再见,诃诃,过几天再见。”
见林鹿齐一幅师长的口吻教育我该做什么,我心里很不舒服:“不见,我可没答应你任何东西,明天打不打款可是你自己的事。”
林鹿齐耸了耸肩,走到客厅一面用玻璃封住的艺术油画前,那是秋天的森林仔细看树叶下躲着一只白猫,不知名作者画的,艺术市场淘来的,觉得跟这家里的装修比较搭就放在客厅,用画框裱起来,又罩了一层镜子,这样保存的时间就更长了。
“很有趣的画。”林鹿齐看见了那只猫,一边点头笑道,一边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弄褶皱的地方,把它们变得像是刚被熨斗汤过的一样,笑了笑。
他走了,在门口还不忘眷恋地看了我好久。
我关上门,靠在上面,好一阵恶心。
不说我心里完全没了他的位置,就他这副自恋,自以为是,装模作样的样子,我看了就不爽,他一定以为我会可怜他,然后一步步接近我,达到他的目的,做梦去吧,当初是怎么对我,他难道忘记了?
六年了,我都差不多忘记这个人存在了,他现在跑出来告诉我他是霖少彦的哥哥?
什么意思?
霖少彦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
说他的坏话也不长点脑子,霖少彦从来没勾引过我,都是我自愿的,除了机场那次情不自禁以外。
而且人家的形象比你好一百倍好吧,是什么样的妈才能生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来。
他竟然还脑残到说我怀孕了,我怀孕自己还不知道?他透视眼一眼能看出来?神奇的生物,异类。
一顿脑子都要炸开的思考下,我得出了一个吓得我自己都无法平复心情的答案。
霖少彦马上要结婚了,莫不是这家伙是想通过我破坏他的婚礼,天啦,杨秀可一定会杀了我的。
家里没啥可吃的了,直接点了外卖,看了会电视就在沙发上睡着了,一觉跑到天亮。
头昏沉沉的,这几天总是很嗜睡,都是杨秀可那个家伙,欺人太甚,想起她那张曾经的脸我就心里憋得慌。
霖少彦啊霖少彦,你是真的眼睛瞎,这里明明有一个对你千依百顺,妩媚多姿,为人和善的你怎么不来娶呢?
手机的一声短信提示音把我从自嘲的幻想中拉出来。
是银行的短信。
二百二十五万,刚好是我这房子按照一手房目前的楼市价格。
他竟然没跟我去过户就把钱打了过来,如此阔绰加信任我,让我对他的好感略微增加了一些。
要离开这里了,没有什么人跟事是放不下的。
年纪此处我的心情顿时好多了。
还是钱能让人开心啊,我感慨的抱着手机,发了条QQ给他,找个时间把过户的事情办了。
半天没见他回应。
只好作罢,还是先整治整治自己这咕咕叫好几天没吃好喝好的肚子吧。
吃完了饭,林鹿齐的信息总算来了,他会让人来取房产证,直接交给他的人就行。
我才想起来他也是开超级跑车的大老板,怎么会天天有空亲自上门来勾搭我呢,跟我增进感情呢。
幸好我房产证就带在身上,直接给他发了我的位置,让他的人过来拿。
不出十分钟就有一个开着奔驰的人来找到了我,确认是林鹿齐派来的后,我把房产证给了他。
一阵说不出来的轻松啊。
总算办妥了最重要的事情。
接下来,怎么安排呢,我想了想,决定收拾包袱,不声不响,连夜走人,明天回老家一趟,看看大伯他们,然后从老家直接飞香港,完成我的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