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青理通了来龙去脉,心中一瞬间轻松了,他说他信她,是真的……
反应过来时温青青心头又砰砰直跳。
眼睛微微弯了弯,嘴角抿了抿。
裴季礼擦去她脸上最后的泪痕:“不生气了,恩?”
温青青别过头去。
裴季礼看了她一会儿走到铜盆那儿拿了手巾沾湿了。
温青青看着他的举动不解:“做什么?”
“给你擦脸,都哭成小花猫了。”裴季礼温和的看着温青青,脸上不是笑意,但是温青青看着却觉得他仿佛是在笑。
还有那小花猫的称呼是什么?
“我自己来。”温青青伸手去接那块手巾。
“我来。”
温青青只听得他说话轻巧,但是偏偏他说了,这话也不是命令的口吻,她怎么就下意识的收回了手,乖巧的站着,任由他拿着手巾往她脸上擦呢。
手巾是白色的,温青青脸上涂着灰,擦一块那白色的地方就灰了。
裴季礼轻笑出声。
温青青窘迫:“怎么了?”
“小花猫。”
温青青羞的低头了。
紧接着下巴突然被抬起。
温青青睁大了眼睛,看着裴季礼认真的看着自己,她的心脏简直要超负荷了,她结结巴巴说:“我,还是我我,我自己来?”
“很快就好了。”
裴季礼说着继续给她擦脸。
有一会儿,温青青屏着呼吸,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裴季礼说:“好了。”
他走过去放手巾,温青青看着他的背,手一下子控制不住的捂住自己的脸,好烫啊。
因为擦了脸,温青青是不出去了,裴季礼却说:“我还有事,你可以睡这里。”
“咦?睡这里?”
“恩,总睡地上怎么好?还是睡床吧。”
温青青立马摇头:“我,还是打地铺吧。”
“我那事情可能要很久办好,所以今日不会回来了。”裴季礼顿了顿:“你以为我要与你同床共枕?”
‘轰’温青青的脸彻底红透了。
好丢脸,她一个女子,她居然真的被裴季礼说中了,她就是这么想的。
甚至刚才那一瞬间,她脑子里一闪而过他躺在床上冲着自己招手的画面。
诶呀,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这么……色……
温青青脑子里想来想去居然只能用‘色女’两个字来形容自己。
感觉活了这么多年,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无地自容了。
她窘迫的不行。
手足无措的感觉涌便全身,她茫茫然看着裴季礼。
裴季礼被她水润的眼眸注视着,她的拳头攥着自己的衣角一部分,肩膀下意识的耸起来,整个人又是有些无辜,又是有些无措,她看着他仿佛用眼睛勾着他,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
“你。”裴季礼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你不想我走?”
温青青的脸烫的都要熟了,她连摇头带摇手:“快走!快走!”
见裴季礼没有动静,她窘迫的伸手去推他。
按说裴季礼这样一个身形比她高大了许多的男人应该推不动的,但是她一推,裴季礼顺势便走。
温青青看着裴季礼走,听着他把外面的门关上了,里头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俩爪子全拍自己脸上了。
丢脸丢死了。
她不小心蹭到自己手上的伤口,想着自己在牢中自己心念电转的想法,之前懵懂时尚不能自控,如今懂了,更是……
温青青站着抱着自己的胳膊,脸红心跳呼吸也急促,不一会儿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回头看着那张床。
说起来她与裴季礼,居然睡同一个房间这么久。
就算一个是里面一个是外面……
温青青一个人待着也有些心虚的左右看看,虽然没人,但是她那剧烈心跳就是停不下来。
又看到那张床。
他让她……睡他的床哦……
温青青踌躇的站了一会儿,小小的往床那边迈过去一步。
其实她离床不过三五步路,但是走过去一步,她脑子里又想起裴季礼之前坐在床沿上的模样。
天哪,她根本连磨蹭都磨蹭不过去。
她都不敢坐下。
怎么敢在他的床上睡?
不,不行的。
温青青捂着自己的脸,飞快的跑到外室,麻利的将自己的被褥拿出来与往常一样铺好,回头自己躺好。
就算如此,她还是久久不能入睡。
干脆拿着被子将整个人盖起来了。
盖起来之后脑袋清醒了不少。
她长吁一口气,心中有些庆幸。
但是随着意识清醒过来,温青青突然从铺上跳起来了。
今日是第三天,昨天想了今天去找孟非大人说明自己对飞鹰营的将士们昏迷的原因已经有眉目了,但是今天起晚了。
之后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去见常喜之前她还记得这事,后来被抓,被关押大牢,心中所有思绪全部乱了,她被提审,居然没有想起来,她该去找孟非大人。
眼下去还来得及……
但是……
温青青坐在被褥上整个人僵住了。
她现在到底要不要出去?
裴季礼没有说她之后该做什么?若是她这样贸然出去会不会打乱裴季礼的什么计划?
这么一想温青青咬着牙。
她不敢冒险……
这一夜,温青青没睡着,心里有中悔恨感,如果不是今日早上起晚了,或许就不会与秦牧有所冲突,不与秦牧有冲突,她便不会有后来接手秦牧手下伤员工作之后的忙碌,或许也不会有秦牧说她是盗图的人这件事情……
温青青自责不已。
抱着胳膊心中狠狠的骂自己。
孟非大人对她仁至义尽……她却连他交代的事情都没有办好。
抱着膝盖,温青青就这样坐了一夜。
裴季礼正如他所说的没有回来。
温青青心头诡异的有了一丝失落感,这失落感的原因她自己都没弄清楚。
她还是一步也不敢从屋子里出去。
只能按照平日的模样先把自己整理好了,又将被褥收拾好了。
她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样子,一夜没睡,眼睛里都是血丝。
她给自己的脸上涂上灰,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了脚步声。
是裴季礼回来了?
温青青想好了,她若是能出去了得立刻想孟非大人请罚!
不管她之前有没有想到,或是发生了什么,事实上她确实没有按照孟非规定的时间找他报告那件事情,错在她。
所以她请罚。
这是该受的。
但是门一开,温青青睁大眼睛。
孟非的视线往温青青身上一扫,仿佛一把眼刀子一样刺温青青皮肤上了:“昨日便是第三日了,你将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
温青青的脸色一变,她蓦地跪下来:“请孟非大人责罚。”
孟非看着温青青跪下的样子:“你不会以为你乖乖请罚我就会网开一面吧?”
温青青没有说话。
孟非走到桌边坐下,看着温青青:“在罚之前,我想问你,飞鹰营那个问题,你有眉目了吗?”
温青青道:“我已经有眉目了。”
孟非面无表情:“说。”
温青青依然跪着没有起来,她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而后将自己查了许久的东西一点点在孟非面前复述出来。
她查的资料繁多,云城的地理志都看了好多遍,所以说便要很久。
孟非没说起来,温青青便也一直跪着说话,一说便是半个时辰。
孟非看着温青青的模样,听着她整理的井井有条的话语,她显然已经准备很久,却没有在昨天向他说明。
这仿佛是一个准备充分的考生在考试前一刻弃考了一样。
之前做的所有努力成了白费。
但是温青青没有为自己辩解,她一句话辩解的话也没有说。
孟非听完她长长的叙述之后找出了一点疑点:“为何会觉得是勾云树的絮与珠带鼠?你说的找到是指这两种吗?”
孟非皱着眉头:“云城中有降草与皮菱,这正是将士们常吃的东西。”
“是,我也考虑过降草与皮菱的问题,我也查过军中某些医典,类似这样有数十人甚至几十人昏迷的事情,似乎几年前就出过,我看着那时候正是孟非大人查清的原因,我原以为也是这个,但是心中任有怀疑,因为我去看过病人,他们的症状与医典中描述的似乎有些许不同,于是我没敢擅自下结论,又找到云城地理志核对了一下。”
温青青道:“我发现飞鹰营运送物资的路途有两条,因为沙盗的影响,如今大多数飞鹰营的将士走的都是偏北的那一条,那一带多有珠带鼠出没,珠带鼠个头大,肉有多,是这边塞少有的可以食用的动物,我假设他们吃了珠带鼠,眼下又是勾云树繁殖的季节,勾云树的絮有毒,会导致昏迷,但是对健壮的人来说并不严重,而珠带鼠却是吃浆果成长,浆果与勾云树合起来便是一味强力的麻药,便是猛兽也不能敌。”
孟非心中诧异,他原本处理过这样的事情,只是对高俅的举动看不起,又想考验温青青,暗中告诉裴季礼让他注意降草与皮菱的问题之后,便不再过问这件事情。
却没想到,温青青居然给出了另外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