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独自撑着伞准备过去,这中间要路过一条偏僻的小路,因为雨天湿滑,本来行人就少的小路上更是没有半个人影,地瓷砖上的泥土泥混合着雨水极其的湿滑我穿着高跟鞋极极其艰难的踩在每一个瓷砖的平滑处,眼看雨越下越大,我挑着大树底下走,雨水从伞面滚落溅起一阵阵水花。一阵风吹过来,我的伞经受不住狂风的摧残,猛的向后翻去,我急忙回头想把伞拽回来,伞尖却猝不及防的打在一个行人的胸膛上。
我连忙道歉,刚把伞扬起就看见了那个行人的脸。
我惊呼:“张展!”
他撑着一把宽大的黑伞,穿着米色的风衣,深色的裤子,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平静的看着我。
我惊慌失措掉头就走,领子却被猛然拽住,力气之大勒的我喘不过气来,张展的呼吸声比我还要急促,雨伞坠落在地上,我的手摸进手提包里,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水果刀,用力扭转身体抵在他腹上,声音嘶哑的喊:“你放开我!”
张展楞了楞,但很快的反应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水果刀硬生生夺了过去,反手拧住我的胳膊,笑着说:“晚晚,你就这么不相信我?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你至于要随身带着一把水果刀乱跑吗,也不怕伤着自己。”
我眼泪都快要飚出来说:“你放手啊!疼死了!”他手上的力道果然减缓,我趁机扭过身子一口咬在他手臂上,这口咬的极其毒辣,凝聚了我连日的恨意与苦闷,只咬的我牙齿都在隐隐发麻。
张展大吼一声一把将我推开,我跌坐在雨水里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就跑。却又撞入另一个人的怀里,我条件反射的大叫了一声,身体却被对方圈紧。
我这才看清来人,是简毅。
简毅拍了拍我的背低沉着声音说:“没事了。”
我死死拽着他的双臂像拽着救命稻草。
简毅把伞柄递过来示意让我接过,然后慢慢放开我,朝张展走过去。
张展语气惊疑:“简毅,你怎么会在这儿?”
简毅冷冷的问:“你要对我的女朋友做什么。”
张展咬牙:“你的女朋友?她是我的未婚妻!”
简毅一步一步走过去,张展一步一步后退,大雨疯狂的肆虐在天地之间,如一层厚厚的帘子模糊了他们的身影,阻隔住他们的声音,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只能感觉到张展越来越激动,然后手里的水果刀举了起来,我大叫一声跑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简毅靠在墙上,鲜血顺着左肩胛骨流下来,又很快被大雨冲成污浊的黄色汇入雨水中,与此同时尖锐的警笛声大作,一辆警车从雨幕中呼啸而来。我跑到简毅身边扶住他的身体,吓得不知所措:“简毅,简毅,你怎么样。”
简毅冲我虚虚的笑了一下,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张展是被警方带走的,病号简毅第二天就赶到了派出所,手里拿了张展的一串证据。
我的确是被这些证据吓到了,从恐吓信到污蔑检举再到主使他人入室抢劫,以及故意伤人。以上的每一张简毅都握有充足的证也就是说简毅的视线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张展。简毅像是一个极其有忍耐力的猎人蛰伏在暗处看着猎物一步一步的自我毁灭。
我终于明白了他之前所说的“还不够”是什么意思。
张展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个月
简毅穿着宽大的夹克坐在桌前,处理公务,我第一次来他的事务所,不是很大,人也不多,和他的名声有些不太相称。
简毅极度排斥住院,在家里修养了一周后就绑着绷带回归工作。简毅右手不能动弹,用左手歪歪扭扭的写着百拙千丑的破字,却被同伙李律师一顿臭骂赶到了角落发呆。我来到他事务所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简毅坐在窗户边,有些心不在焉。上半个身体难得的佝偻在硕大的夹克里,另一只寻摸到桌上的烟,刚抽出就却放回去,一副想抽却又忍着不抽的样子。
李律师一见我来就上前招呼:“你好。”简毅受伤不能干活儿,李律师几乎要忙疯了,黑眼圈直追国宝。
我微笑着说:“我找简毅”,话还没说完,简毅就朝我这边看了过来,皱了皱眉,准备站起来。
我快步上前几步问:“简毅,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他冷淡的盯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说:“你那天又帮了我,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用了,最近胃口不好。”他干脆利落的拒绝了我,看着我的双眼犀利如钩:“晚晚,我们结束了不是吗?”
不可否认,是的。
他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张展现在威胁不到你了,自然也就没我什么事了。你以后做什么我也不会管,你还可以去找李展,王展,只是这次要擦亮眼睛。”
李律师在一旁惊诧的看着我们,一时闹不清我们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这样很好,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强做欢颜说一句:“打扰了”就快步走出去,我怕外晚走一步,眼泪就又会不受控制的流出来。阳光刺目,双眼灼痛,我走在街头活像个行尸走肉,很久以前和简毅分手的那天,也是这样的感觉,心里好像被剜了一块,空落落的。不合时宜的,我又想到了当年大学的时光,那时候的我还梳着双马尾,活力十足。
我曾经没羞没臊的缠着简毅一起讨论结婚后的日子,我说:“简毅,你姓简,我姓杨,咱们的孩子就叫杨戬吧。”
他那天刚打完篮球准备换衣服,听了我的话之后质疑说:“难道不该姓简吗?”
我瞪大了眼睛:“简杨多难听,一定意思都没有。”他被我缠的没办法了只好说:“到时候生两个,其中一个跟你姓好不好”
回忆的场景越是甜蜜,现实就越发显得悲伤。我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在自己身边穿梭,我却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后来据李律师回忆:“那天你走后,简毅就跟老僧入定一样,一动不动,我以为他坐化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