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我想跟简毅说的是,我去看过张展了。
我和张展隔着一堵玻璃墙,只能用电话通话。他的神情有些麻木,也有些阴沉,几天不见瘦的比简毅还快。
我以为简毅也会对我骂骂咧咧,会对我歇斯底里,可他完全没有,平静的好像一次普通的会客。
“晚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爱你”张展在在玻璃的另一面说。
相比他的平静,我的情绪反而更加不稳定,我声音几近颤抖:“你爱我?!骗我房子是爱我?污蔑我跟踪我,砸我家东西是爱我?张展你真是个疯子!”说实话我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恨都开始悄然分解,我只能通过吼叫来缓解我的不安。
我说:“如果没有简毅帮我,我真不知道要被你害成什么样子。”
张展一直静静地听着,直到我说出简毅的名字,他握着电话的手开始握紧,脸上的线条也渐渐紧绷:“都是简毅害我,都是简毅害我,晚晚,他利用我,也利用你!”
犯人情绪开始失控,狱警上来把他带走,我清楚的看到他的一只眼睛流出了眼泪,另一只却空洞的睁着,他想伸手捉住我,却什么也抓不到,直到被狱警带走,口里还呼唤着简毅的名字。
我有很多话想问简毅,他却不给我机会。我突然很想了解这几年简毅在国外究竟是过的什么样的生活,他为什么学会了抽烟,他为什么说自己酗酒,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事。
回到空荡荡的新房,直接扑到床上睡觉,梦里是乱七八糟的噩梦,到了早上惊起一身冷汗。
天气渐渐转凉,街上却还有许多露大腿的美女,常常看的我瑟瑟发抖,值得庆贺的事是父亲的病已经渐渐好转,现在基本上能三天两头的跟老陈下下象棋了。就当一切真的快要进入正轨的时候,我又看见了简毅。
据人说简毅是被抬着进的医院,这次任凭他怎么固执龟毛,也不得不长吁短叹的躺在医院里,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儿了。
而他住院的原因是在一家俱乐部玩飙车,结果车翻导致骨折和全身多处损伤。
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吓得三魂七窍离体,可等真正见到他的时候却忍不住的笑了。
简毅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这当然好笑,现在的他活像个木乃伊成精,一只眼睛还高高的肿着,形象简直惨不忍睹。我先是笑再是哭,摸着眼泪问护士他会不会残疾。
护士见我又哭又笑以为我吓疯了,连连说:“不着急,不着急,他年轻恢复的快,兴许不会残疾呢”
护士不安慰还好,一安慰让我更加恐惧。
简毅这次车祸没有跟任何家里人说,他一边躺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一边跟家里打电话:“我在工作呢,这几天忙的很”
我坐在他床边一脸忧郁的看着他,直看的简毅浑身毛骨悚然。
他没好气的对我说:“我本来病都快好了,又被你吓的更严重了。”
我气愤的问:“你为什么要飙车!飙车有什么好的,你知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因为这个死。”
他努力的想把头往枕头上靠了一靠,却有些有心无力,我上前把枕头放下来垫在他脖子底下。
他躺舒服了才缓缓开口:“你很担心我吗?”
我说:“我当然担心你”
说完那句话后,他就没了下文,闭上了眼睛跟睡着了一样。
他出车祸没有跟父母讲,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照顾他,正想着,李律师端了一盒饭走进来,一脸的愤恨,坐在凳子上就开始骂,一直骂到简毅再也装睡不下去,睁着眼睛发呆。
李律师骂累了就打开盒饭,把米粥端出来恨恨的说:“你受伤了,还得让我喂你,真是岂有此理。”
我在一旁忍不住说:“李律师,不如给我吧。”
李律师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一直忽略了坐在旁边的我,这时才发现他旁边还坐了一个女士,立刻喜出望外:“诶,你不就是那个,那个谁吗?”
我微笑着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盒饭,李律师俯下身子把简毅抽起来,力度之蛮横,看的我心惊胆战。
李律师站在一旁嘘了口气,搓搓手看着我:“既然你在这里,我就先回去了。”
李律师走后,我重新坐下来,手里的勺子轻轻的搅拌着。当我把一勺米汤放在他嘴边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个世纪之久,才把那勺汤给喝了下去。
当我把第二勺放到他嘴边时,他突然把脸扭过去粗声的说:“够了!”
我吓了一跳,但立刻把碗放了回去,站起身说:“我去找护工。”
“杨晚晚”他在背后叫住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
我说:“我知道。”
他又开始诡异的沉默,半晌才说:“还是你来喂吧。”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一个人喂,一个人吃,彼此安安静静谁也不说话,也许一说话这短暂的平静就会被打破。
回去的时候我跟简毅说:“还是跟你父母说了吧,不然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不用了。”
“那找个护工呢?”
“也不用”
我皱了皱眉:“那我明天还过来。”
这次他又不吱声了。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浑身疲惫却又有一种莫名的开心,我捏了捏眉心,开着车回到了家里。被张展弄的一团糟的家早已被重新收拾好了,只是被砸坏的工艺品,是妈妈年轻的时候爸爸送的,每次我妈一想到这个就恨得恶向胆边生,絮絮叨叨个没完,直到听说张展的下场之后,才叹了口,把工艺品碎片扔了,再也没说过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