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婚纱”两个字，许念不敢再待下去，抱着被子匆匆跑到浴室，将水喉拧到最左端，叫顶头的冷水浇下来。
她总是改不了痴心妄想，总是喜欢白日做梦。他不过是昨夜太累了，一时起不来身，才留在这里过夜的。何尝会对她有除了交易关系之外的想法呢？
冷水冰得她瑟瑟发抖，许念闭着眼睛只管叫那水落下来，脸上吃吃的笑。三年加三年，六年也捂不热的石头，哪里就会在一夜之间有转变了？
浴室的门被人突然推开，她惊醒过来，急将水喉关了，要去拿放在架子上的睡袍。
阎晋的手伸过来，与她的指尖碰触到了一块。
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小狗，立即跳起来，往后要躲。
他捏着她的手不放，把人揪到身前：“怎么这么凉？”
边说边摸她的脖子和胳膊。
许念抢了睡袍把自己包起来，冷淡了眉色：“和你没关系。”
“我和你，昨天已经结束。阎先生，请你离开我的房子。”
阎晋漆黑的眸色一闪，嘴角逼出一丝冷笑：“你的房子？”
许念脸上一红，转过身来望着他：“忘了吗？你说过，等我们结束，这房子会送给我做分手礼物。”
他往前，再往前。
许念脚后跟一跌，后腰抵到了水池边缘，冰冷凉凉。
他迫近的呼吸却灼热炙人。
她脸颊的红颜色更深了起来，悄悄蜷起的指甲泄露着无措。
“我说的是结束，我什么时候答应你分手了”
“我们的合约明明昨天……”
“合约到期，不表示我们要分手。”
“阎晋！”
她气急，不禁喊了他的名字。
他鼻尖几乎撞到她的鼻尖上，呼吸吹拂进了她的鼻端口中：“不喊我阎老板，阎先生了？”
许念别过脸去，试图躲开他的逼迫，身体不住往后仰：“你不能言而无信！”
“我就是要言而无信，你能拿我怎么办？”
他忽抽离了身体，对着镜子整理领子：“许念，你该庆幸，我对你还有兴趣。否则，你以为铜雀台的人会那样简单放过你？”
“合约到期。”他狭长的眼尾一挑，讥讽的扫了她一眼，“进了铜雀台还想全身而退，你是第一个。天真。”
说着，伸手在她脸颊上轻轻拍了拍：“乖一点。”
他转身出去。
四月里的阳光正当温和舒适，许念却浑身是汗，握着两只虚空的拳头，跌跌撞撞从金碧辉煌的会所里走出来。
艾丽姐的话犹在耳边：Elena，你在铜雀台的合约的确已经到期，但你应该知道，是否续约在老板，不在你。你不想做，就要去找老板。
Elena，她在铜雀台会所的艺名。说是艺名，不如讲花名更来得准确。
三年前，也是在这道阳光后的夜晚，她为了钱，踏入这个大染缸，将尊严、人格都卖给了铜雀台。
铜雀台的老板……许念闭上眼睛，双腿发软。在路边的长凳子上虚弱的坐了下来。
那个长相阴鸷的男人，她以为只是与他签订协议，却不知道在协议之后还有一道仪式。每一个进入铜雀台的女人，都要经他验货才能出去陪客。她还是太天真，以为哪怕是沦落到去做陪酒女，也没什么大不了，她还是她自己的。
慌张里打破了对方的脑袋，她两手沾血从房间里跑出来，闯到了贵宾房里。见到了正与人应酬的阎晋。他救了她，却也将她拖入更深的深渊。
前有悬崖，后为深渊。她竟是进退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