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使留着她,莫说,辰颜这个死丫头有了最好的帮手,连她之前设计好的一切,可能都会被打乱。
而,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是最安全的,不会破坏她的全盘计划。
早在若干年前,她就深深明白这个道理。
她在随身的包包中,取出手套,戴上后,她弯腰,扶起苏盈,把她手中的检查报告单放到自己的口袋里,随后,扶她走到客厅,在迈出阳台前,她关灭阳台上的灯。
随后才迈步出去。
三月的沪城,还是带着凉意,可,这种凉意,并没有让苏盈苏醒,直到被楚彤拍了两记耳光,她才缓缓苏醒,此时,她整个人,半个身子都腾空在了阳台上。
她最后只看到楚彤妩媚的笑意漾上那张恶毒的脸,惊呼声,撕裂了沪城本已静谧的夜。
楚彤看着苏盈从20层坠落下去,那样的感觉应该比从叶府四层顶楼坠落更加的令人期待吧。
她清醒地摔落,额头的伤痕,也将是坠落最真实的演绎。
她摒住呼吸,终于,听到,下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嘭’。
她退后几步,优雅地从透明玻璃中看到,下面的广场上,绽开一朵鲜艳的血光染就的花,四周,逐渐围拢了看热闹的人,纷纷抬起头向上看过来,可惜,他们无法看到她,这就是这个阳台设计的妙处。
她能看到底下的人,下面的人看上来,只能是深色的蓝玻璃。
她优雅地转身,看到沈振业穿着睡衣,跑到客厅,嚷着:
“姆妈,姆妈。”
都说,母子通性,看来,这话倒是一点不假。
她向他走过去,用极温柔的语调道:
“振业,你的姆妈被你推下去了,你知道吗?你亲手把你的姆妈推下去了。”
她抓住他的手,轻声重复着这句话,把他一步一步带到阳台上。
并让他撑住阳台的边沿,她则优雅地站在一边,听到远处,隐约地,有警车或者是救护车的鸣笛。
振业好奇地将脑袋探出阳台外,大声地嚷嚷:
“姆妈,姆妈!我推你下去了!姆妈!”
他并不能听明白楚彤话里的意思,不过是机械地重复他所听到的话。
他第一次靠近阳台,平时出于安全的顾虑,沈家是没人容许他这样站在阳台上的。
“振业!快下来!”辰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她匆匆奔到阳台上,刚刚,Grace才送她到楼下,她就看到一堆人围在那边,因为莫青的那件事,她心底隐约浮现出不安的情绪。
Grace将车径直驶进地下车库,她的情绪更加的焦虑不安,Grace瞧出她的神不守舍,答应替她去看一下发生什么事,但她必须乖乖地先上楼,因为医生说,她不能受任何刺激,也不能有任何的颠簸,不然,孩子随时可能小产。
所以,她才先Grae一步回到家中。
出乎意料地,不仅没有人开门,进门后,家里似乎也没有一个佣人。
静悄悄地,只在客厅阳台那边传来些许的响声。
她走到客厅,才看到,沈振业大半个身子趴在阳台上,喊着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而楚彤漠然地站在一边。
她急急地把沈振业从阳台上劝下来,沈振业肥白的脑袋晃来晃去,仍旧在喊着:
“姆妈,姆妈,我要姆妈。姆妈被我推下去了!”
辰颜一把拉住沈振业的手,牵着他向客厅走去:
“振业在说什么呢?你姆妈不在家吗?”
“姑姑,姆妈被我推下去了!”
楚彤看着她,笑道:
“你保得住他一时,难道能保得住他一世?”
“什么意思?”
“他刚刚把自己的姆妈推到了楼下,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辰颜的身子略略的一晃,胸中一阵反胃。
苏盈?楼下那群人围着的人,是苏盈?!
她的心底在经历了沈傲突然逝世的打击,加上苏盈坠的噩耗时,竟觉不出一丝的疼痛。
只是怔怔地站在那,周身,遍袭起悚人的寒意。
沈振业捏了捏她的手,叫着:
“姆妈不见了,姆妈呢?”
她强行抑制住这种反胃,拉着沈振业的手,安慰道:
“姆妈出去了,一会就回来,振业乖。”
“你何必骗一个智障,是他把他的姆妈推了下去,你再安慰,稍后警方也会把他带走。”
“警方不会凭你的片面之词,就带走振业。”
“不会吗?不光是我,还有楼下那些人,全都看到了。他们不是最好的人证?”
“楚彤,假如你要沈氏,你已经得到了,那么对于沈家的人,你是否一定要继续步步相逼才罢手?”
“沈氏,你不争吗?你心甘情愿地放手给我?”
“如果你要的,就是这个,我不会和你争,但请你,从此以后,不要再伤害任何人!我的要求只有这个,我知道,你的恨,是由于我母亲夺走了苍,但苍一直并没有爱过你,你因为这种盲目的爱,造成的,已经不仅仅是当年的伤害,还将这种伤害带到了今天。楚彤,我请你,住手吧!”辰颜对她说出这句话,她的心底,虽然,并不确定,楚彤究竟做了多少的指使,但,她明白,所有的事,必定都与她脱不开关系。
Grace提到的,沈傲所不能确定的事,一定也是她所引起的,并且,绝对是不容忽视的小事。
倘若,这个女人,如今要的是财是势,那么,沈氏,她并不准备去争,外公让Grace转告的话中,那一句:假如他出了事,哪怕沈氏易主,也不要去争。分明是有着深刻蕴意的。
固然,她现在并不能完全地领会,可,在苏盈出事后,她突然,有一丝的清明。
如今的她,并不是一个人,不光为了沈振业,腹中的孩子,也是她不得不顾全的。
“如果我告诉你,我要的不止是这些呢?”楚彤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逼近辰颜,笑得愈加妩媚。
“你还要什么?还有什么是我可以给你的?”
“放心,我不会要你的命,让你活着,活得生不如死,才能报复你母亲对我所造成的伤害。”楚彤慢慢地道,随后,眼底有一丝的精光闪现,“我要你离开司徒霄和叶苍霆,从今以后,不准你再见他们!这点,你做得到吗?”
楚彤提出这个条件,心里,骤然明白,哪怕她不要的男人,也不想让辰颜得到。
让辰颜离开这俩个男人,更会让她痛苦吧。
而以辰颜的个性,一定不会让他们知道,她是为了什么离开,这样,时间消磨掉的,不仅是那俩个男人对她的情意,更是他们对她逐渐湮升出的恨意。
想到此,楚彤为她的突发的灵想所得意起来。
得到沈氏,再看着沈傲一直想要维护的人痛苦。
真是太绝妙了,也不枉她每每在他身下承欢时,做呕的感觉。
辰颜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她的思绪有瞬间的空白,沈振业已在旁边叫道:
“姑姑,姑姑,振业困了,困!”
他一直把辰颜当做姑姑,辰颜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她的手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安静下来:
“好,振业乖,姑姑一会带振业去休息。”
复抬眸望向楚彤:
“假如我不答应呢?”
“你不会不答应,你要沈振业安然无恙,我会是最好的证人,证明,苏盈是失足摔落,并非是这个傻子推她下去。而且,你知道,司徒霄,其实很卑鄙,不用多长时间,你就会见识到他的卑鄙。到那时,或许,你逃一样的要离开他!”
“卑鄙?”
“嗯,安沐云的孩子,并非是叶风的。”
对于这句话,辰颜并没有过多的惊愕,这也是她一直怀疑的问题,可接下来的话,则让她震惊到几乎站立不稳,亏得沈振业扶着,她才缓过神。
“她的孩子,是司徒霄的!这样一个朝三暮四的男人,难道还值得你继续为他守候吗?”
“不可能!”喊出这三个字,嗓口有一种腥甜的味道漫起。
“没有什么不可能。他恨叶家,所以,没有什么是比这种方法更直接的报复,你想,继承叶氏的孩子,竟然是他的儿子,这是一个多么荒谬的笑话啊?”楚彤得意地开始笑。
辰颜的心,在她的笑声中,被撕开成一片一片,即便,漫着铺天的血,可,她还是不能说出一个痛字。
司徒霄,难道,真的为了叶氏,会和安沐云发生关系?她不信,她不相信!
“我不会信,你如果要挑拨,请找个更令人信服的理由,好吗?”辰颜淡淡地说出这句话,但她的手,分明颤了一下,这个动作落进楚彤的眼里,仅湮起一抹更深的笑意。
“我何必现在还挑拨你和他,你们不是已经分手了吗?我要的,是你彻底的离开,以后都不许你见他,还有不许再见叶苍霆!你不信我说的可以,等孩子出生以后,可以验DNA。”
“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你不怕我告诉苍?让安沐云一无所获?”
“我相信,你不会告诉叶苍霆的,不然,你等于间接扼杀了司徒霄的孩子。叶苍霆并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他在你面前的伪善,不过由于你长了一张他最愧疚的女人的脸,托了沈梦璃的福而已。”
没有等辰颜回答,门铃声响起。
辰颜拉着沈振业走到门边,看到,Grace一脸焦急地在楼下等着,她按了开门的键。
没几分钟Grace已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看了一眼辰颜的脸,语意艰涩:
“是你舅妈出事了。”
“我知道。”辰颜让她进来,脸上的神色,让Grace觉得有些异样。
楚彤早不在客厅。
没等Grace多说几句话,警察也来到20层,并按例在现场取证,当提到是怎样坠楼时,楚彤施施然从楼上下来,语音清脆:
“沈老爷才过世,大少奶奶,因为一时地想不开,才从阳台上跳楼的。”她的手指着客厅阳台的位置,说出这句话,她相信,辰颜的决定,一定会向着她满意的方向更近一步。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我是沈老爷的妻子,按辈份是死者的婆婆,别吓着孩子,我跟你们回警局接受调查。”说完,她披上手中的大衣,随几位警察向外走去,另两名警察则顺着楚彤所指的方向往阳台上取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