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止疼片。”顾明月急切地把药名报给了医生。
“好，我知道了。你在外面等，我会随时告诉你最新消息。”医生转身又进去了。
顾明月一步步退到墙边，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此时的她 ，脑子混乱。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大概就是现在这样的境遇。
顾明月跟靳薄言正处在一段特别敏感的关系中，偏偏靳薄言的父亲病了，却只相信她这个“伪儿媳”。顾明月还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靳薄言……
顾明月有点不知所措。
“太太，水。”刘嫂回来了，看着顾明月眉头紧锁地靠在墙边，连忙把水递上，“您一定是着急忙慌地赶来，快喝口水歇歇吧。”
“嗯。”顾明月接过矿泉水，刚要打开，才想起手受了伤，连个矿泉水瓶都打不开。
刘嫂也看到了她受伤的手：“太太，您的手这是怎么了？”
“没事……”顾明月撒了谎，“前两天摔了碗，不小心把手弄伤了。”
“摔了碗您让刘叔收拾啊，您何必亲自动手？”
“不说这个了。”顾明月不想继续欺骗刘嫂，“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我在这里陪着爸。”
“那怎么行？靳先生病得那么重，我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受累？”刘嫂不解。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应付地过来。”顾明月执意。
“可是……”刘嫂还是不愿意。
“刘嫂，你听我的，先回家，去把爸的房间收拾好。然后熬点粥啊什么的，等爸回去的时候，就可以吃了。”顾明月只能找借口，“至于这里，我请个阿姨就是了。”
“那……也行。我听您的。”刘嫂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了。
顾明月领着刘嫂走到外面，特意跟司机交代了，路上不准说话，把刘嫂送到目的地之后，收到了沈泽风的信息。
“情况如何？”
顾明月一边在手机里回复着，一边往大厅里走。
“靳睿的家属呢？靳睿的家属去哪了？”
顾明月返回的时候，从检查室里都出来的一个医生正在大厅里找人。
顾明月赶紧走过去，这位四十岁上下的女医生已经一张臭脸，看上去比刚才那个医生还要难搞：“不是让你在这里等吗？你到底关不关心病人的病情？”
“当然关心！”顾明月有些激动，“我爸现在怎么样了？”
“给病人打了吗啡。疼痛已经缓解了，病人现在要转去观察室。”医生不耐烦地递给顾明月一张清单，“你先去缴费。”
“好。”顾明月接过清单，不想多解释。
正好一个护士走过来：“于医生，这里需要你签字。诶，你干嘛摆个臭脸？”
于医生嘴里嘟囔着，笔尖点了点顾明月的背影：“不是对你啦。现在的人啊，自己穿得人模狗样的，对长辈漠不关心。长辈都病成那样了，他们还顾自己玩手机。长辈为了不拖累他们，他们居然觉得长辈是真的不想手术了，也不知道真的是幼稚还是什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种人咱们不是见得多了吗？还不就是不想花钱。呵呵，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护士点了点，“快签字，我还有一大堆事情。”
于医生摇摇头：“唉……虽然见多了，但还是难免会上火。”
顾明月站在缴费窗口，听着身后医生的冷嘲热讽，原本倦怠到不打算多说的她，突然来了气，想要跟他理论一番。
“你说够了没有？”顾明月把缴费单拍在桌子上，转向那个于医生。
“你跟谁大声呢？”于医生白了顾明月一眼，“自己敢做，就不让别人说了？”
“你……”顾明月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像是在骂人，“你了解我们家的基本情况吗？你知道我爸他曾经经历过什么吗？你知道我爸为什么要把病瞒着，直到最近才告诉我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在这里乱说。”
“你说的这些，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于医生不屑地抬头，“你横什么横？我每天在这里工作，看过多少不孝儿女你知道么？看过多少巴不得公公赶紧死了好分家产的儿媳妇么？看过多少上演苦情戏码，假装很关心老人的儿女么？你这样的，还不就是怕落人话柄，所以才狗急跳墙么？”
顾明月压住自己的情绪：“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选择，每个家庭有每个家庭的伤口。你虽然干的是救死扶伤的工作，但别人的家庭也不是你可以随意拿来议论的。”
“议论你怎么了？你都把事情做得那么难看了，害怕人议论两句？再说了，我是背着你议论的，谁让你耳朵那么灵？”于医生抱臂，一脸看不起。
“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医生……”顾明月火气上来，脸都开始变得通红。
“我这样的医生怎么了？就是因为有我这样正义感的医生，你们这些不舍得给老人看病的人才在医院里抬不起头来。”于医生一脸所谓的正义。
“我舍不得给老人看病？”顾明月今天本就因为疲倦和心累弄得心情在崩溃的边缘。现下在医院里被人诬陷议论，还要承受靳睿和靳薄言的两重心理压力，她感觉到自己的情绪就像一座活火山，已经要爆炸了。
“你不就是舍不得给老人看病吗？非得要我直说……”于医生正说着，方才那个医生又出来了。
“于医生，你别跟病人家属这么说话。”
“为什么不说？”这位于医生也是个爆脾气，“肝癌二期手术要多少钱？也就几万块吧，加上后期化疗，也就十几万。”
“于医生，真的别说了，这位是……”旁边的医生还在劝解。
“不管她是谁我也得说。我看你身上穿的也都是名牌，十几万，也就够买十来套你这个衣服吧？为什么不能把这个钱省下来给老人看病？”
顾明月彻底火了，把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五沓人民币。狠狠地扔在于医生的脸上。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告诉你，钱我有的是！但是有些事情，不是用钱就可以解决的。”
只见粉红色的钞票从于医生的脸上飞散开来，落得到处都是。
急诊室，静默了两秒钟，旁边的人开始捡钱。
顾明月顿时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整个人的情绪都得到了发泄。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钱人这么喜欢扔钱了。原来扔钱是这种感觉。真的不是一个“爽”字可以形容的。
这五万块钱，是上个月的工资加奖金，顾明月特意去取出来，就是准备要在近期重新租个房子。毕竟，住在沈泽风那里不是长久之计。她没有回旧屋的打算，也是防着靳薄言再找到她。
回到现实，顾明月清晰地看到于医生歪曲的脸，和狂怒的表情。
“你干什么？！你居然敢拿钱扔我？你这个疯婆子！保安呢？保安在哪里？”于医生又急，又羞愤，开始破口大骂。
顾明月定住，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做什么。
她不是真正的有钱人，不知道像靳薄言这种人在扔完钱之后会做什么，所以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眼看着保安没来，于医生索性撸起袖子，自己扑了过来。
她的速度很快，一下就抓住了顾明月身上的衣服。
“刺啦……”衣服被撕破。
“啊……”顾明月感觉到了皮肉上的疼痛。
说时迟那时快，一双手臂抱住顾明月，挡住了于医生扇过来的一巴掌。
“放手！”沈泽风一改往日的不羁，充满男性荷尔蒙的声音，穿过顾明月的耳膜。
“沈泽风？”顾明月抬头，对上他下巴上的青灰色胡渣，“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