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子！”顾明月大声，几乎气到颤抖，“你这是怎么了？你妈妈真的病了！你怎么能这么不关心她？你知不知道胆结石有多痛？昨天晚上她一个人在家里，我想起来都后怕！她等下很可能要动手术，你赶紧来！”
“老太婆真的病了？”林浩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又得花钱！真是……得了，我现在过去，你刚才说你们在哪？”
“观察室。”顾明月说完，都不想等林浩的回答，直接挂了电话。
“这个林浩，怎么回事！”顾明月对着电话小声嘀咕。
不想顾艳萍已经拿着盐水袋，站在顾明月的背后。
“明月啊……”
“哎呀！姑姑您怎么下床了？”顾明月赶紧去扶。
“我想去上个厕所。”顾艳萍曲着身体，艰难地挪动着。
“我扶您去。”顾明月心疼地接过盐水袋。
顾艳萍上完厕所回到病床，已经气喘吁吁：“明月啊，浩子他在哪？”
“我……也没听清楚。”顾明月不是一个撒谎的好手，顾艳萍一下子就识破了？
“他是不是又去赌场了？”顾艳萍眼里露出失望的表情。
“姑姑……”顾明月替她盖好被子，关切道，“浩子他最近总是去赌场吗？”
“你也知道，你姑父从小就纵容他，高中读了一个月就辍学了……现在更是无法无天，成天跟那些小混混们来往，染上了赌博的毛病。你说他……一个十七岁的人，偷家里的钱，夜不归宿，整天惹是生非……我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顾艳萍红了眼眶。
“姑姑……我都不知道您这段时间过得那么苦……”
顾明月心疼地拉住顾艳萍的手，揉在手心。
过了两个钟头，林浩终于是来了。
顾艳萍手上的盐水已经拔掉，林浩穿着一身三天没洗的衣服和一条破洞牛仔裤，头发长地盖住了眼睛。
“我还以为多严重，盐水都没挂上。”林浩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向床头柜，从顾明月刚买来的塑料袋里掏了一个苹果，在身上胡乱一擦，吃进嘴里，“嗯嗯……甜！”
“浩子！”顾明月忍不住就要说他，“你到底怎么回事？进来也不关心你妈妈一下，就只顾着自己。她刚挂完四大袋盐水，手背都肿了！”
顾艳萍拉住了顾明月的手肘，示意她算了。
“姑姑，你不能这么惯着他！也要让他知道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顾明月心疼顾艳萍，忍不住要说林浩。
林浩倒是一点都无所谓，在隔壁病床坐下，咬着手里的苹果，汁水一直往下滴：“我说明月姐，你又不了解我们家的情况，凭什么在这儿教训我？”
“我是你姐！她是我姑姑！我不能看着你这样下去！”顾明月气结。
“那你倒是拿点钱出来啊！”林浩突然起身，把苹果一下砸在地上，“老太婆生病的时候你在哪？老头子撞了个人赔了人家好几万块钱医药费的时候你又在哪？别假装关心我们！对我们来说，你就是个外人。”
“……”顾明月愣住，望向顾艳萍，这才知道这段时间他们经历了那么多，“浩子，你听我说，虽然日子艰难，但这也不是你赌博的理由啊……你还那么小……”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别以为我叫你一声姐你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我长辈了！我告诉你，我林浩轮不到你来教训！”林浩痞里痞气地向顾明月走去，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林浩！你怎么变成了这样？”顾明月心寒，“你难道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
“老子就是这么拽！你想怎样？！不要一副圣母的表情站在这里，你要是真的想帮我们，麻烦你拿出钱来！”林浩站定在顾明月面前，咄咄相逼。
“浩子……”顾艳萍捂着肚子，试图阻止，但林浩反而更加乖戾。
“怎么样？把钱拿出来啊？没钱你还有脸说教？你又不是顾家的亲生女儿，你横什么横？！”林浩眼里布满血丝，表情夸张，手指戳着顾明月的肩膀。
随着林浩的最后一个字落地，一沓钱从天而降，狠狠地打在林浩脸上，让他顿时懵了，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妈的！”林浩转过身来就要打。
靳薄言抓住他的胳膊就扭转。林浩疼得嗷嗷大叫。
等他反应过来，扔在他脸上的是钱之后，脸色眼神全变了，立刻挣脱靳薄言，趴到地上捡钱，也不管地上脏不脏。
“就这点骨气，还敢跟别人要钱？”靳薄言揽住顾明月的肩膀，“你要是再敢惹她一次，砸在你脸上的就不是钱了！”
顾明月掐住靳薄言的腰，示意他别说了，得顾及顾艳萍的面子。
但靳薄言却依旧高昂着下巴：“你别不领情！”
“好好好，我领情！你先出去吧……”顾明月把靳薄言推出病房。
顾明月转向顾艳萍：“姑姑，真不好意思……”
倒是林浩，捡起所有的钱之后，脸上立刻有了笑容，嘴也抹了蜜：“明月姐，我听说你嫁了个有钱人，我还不信。想着有钱人哪能看上咱们这种人家。没想到你还真有本事！这钱我收下了哈，替我谢谢姐夫。”
“浩子……”顾艳萍想要阻止他，“这钱我们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这是我姐夫给我的钱。”林浩犹豫了一下，从这沓钱里抽出两张，“妈，你自己买点水果吃，我得走了。”
“你去哪？”顾明月拦住他。
林浩将钱藏进衣服里层：“我去翻本啊！有了这些钱，不怕玩不过那些龟孙！”
说着就朝病房外走。
“林浩！你就这么走了，你妈怎么办！”顾明月大喊。
“让他走！”顾艳萍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眼泪，“明月，你让他走……在这里也只会惹我生气……”
顾明月不放心，追出去，扯出林浩的衣领。
林浩却抠住顾明月的手，让她吃痛放开。
“我妈这里不是还有你和姐夫呢么？等我翻本！等我翻本了一定回来！”林浩大步向前。
顾明月还想要去追，靳薄言拦住了她，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你这个弟弟不是个省油的灯，你最好离他远一点。”靳薄言嘱咐。
顾明月掀起刘海，按在头顶，不断踱步：“这个臭小子从小就爱惹是生非……现在这样，我姑姑怎么受得了？”
“你应该懂得分寸！”靳薄言压低声音，“虽然她是你最亲近的人，但你姑姑和你弟弟才是至亲，你应该让他们自己处理自己的家事。”
顾明月这才停下脚步，但心中情绪复杂：“你怎么来了？”
“我打你电话你没接。”靳薄言说。
顾明月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一个未接：“刚才我去买水果，有点吵，可能没听见。”
“嗯。你姑姑的主治医生来过了吗？”靳薄言言语平淡地表示关心。
“来过了，说是要切除胆囊，手术定在明天上午。”顾明月回答，“我打算请三天假再说。”
“嗯，我给你带了换洗衣服，在车里，你跟我去取。”靳薄言转身。
“可我姑姑……”顾明月向病房里望了一眼，有点不放心。
“相信我，她现在一定更想一个人呆着。你在旁边只会让她尴尬。”靳薄言给了顾明月一个自信的眼神。
“好吧。”顾明月跟靳薄言肩并肩走向地下车库。
“对了，早晨你表妹特意在交班之前来看过我姑姑了。她很细心，你有机会一定要替我向她表示感谢。”
“我跟她之间不用说谢，要谢你自己谢她。”靳薄言突然停住脚步，因为迎面走来的，是莫斯。
莫斯显然也认出了靳薄言，他微微颔首，算作是打招呼。
靳薄言却叫住了他：“莫医生。”
“靳总。有事吗？”莫斯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依旧是冰山脸。
“我想跟你私下谈谈。”
“不好意思，我今天门诊值班，恐怕没有时间。”莫斯拒绝。
靳薄言居然吃了闭门羹，脸色立刻就不好了。但他强行忍住，继续道：“吃个简单的工作餐？”
“两个男人？”莫斯皱眉。
“或者叫上安雪？”靳薄言眼里透出寒光。
“你认识安雪？”莫斯脸色大变。
“12点，就在医院旁边的日料店？”靳薄言笑里藏刀。
“好。”莫斯黑了脸，低头快步走了过去。
顾明月虽然不认识莫斯，但第一次见，就足以让她印象深刻。
他简直就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高冷医生，很帅。
“他是？”顾明月依旧在看着他的背影。
“不该问的别问。”靳薄言继续大步向前。
顾明月拿了衣服，就回病房继续照顾顾艳萍了。今天她还要做很多术前检查，靳婧特意交代了护士照顾顾艳萍，所以每次去检查都有专门的护工来帮顾明月推床，让她轻松不少。
但林浩来过之后，顾艳萍的心情明显低落了不少。基本不说话，还自己打了电话给林浩的爸爸林永康，没说什么事，但让他尽快回来。